字代口等诸般行径,便是吴嬷嬷前番叮嘱所致。
说来,这孩子可也真听话。
尤其吴嬷嬷的话,她真是言听计从,就跟那提着线的木偶人儿一样。
红菱眯起眼,眸光微凉。
吴嬷嬷倒也小心,知晓这魇物若是在李太后、周皇后或两位公主的面前抖落出来,三公主必受波及,说不得还会被两位娘娘厌弃。
这是她绝不能忍受的。
因此,吕尚宫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她乃六局之首,品级高、职司重、说话有分量,本身却又是个奴婢。
在她跟前撕掳开了,无论怎么难看都不为过,而贵主们眼不见心不烦,自然也就不会觉着三公主不祥了。
可以说,一切或会伤及三公主的可能,皆被吴嬷嬷提前祛除了。
此外,吕尚宫来的日子,也很容易推算,只消掐准余喜穗轮休之日,便可知吕尚宫登门之时。
吴嬷嬷算得极准。
红菱自然也不遑多让。
再之后,便到了前日晚间。
为显示“清白”,吴嬷嬷向三公主“告病”,回屋静养,算是将自己给摘干净了。
这是她一手搭的戏台,想必彼时她是极欢喜的吧,好戏开锣前的等待,亦是很有趣的。
到时候,那写着吴嬷嬷生辰八字的魇胜之物,必会让红菱百口莫辩。
毕竟,她与吴嬷嬷的矛盾三宫皆知,且太后娘娘意欲让她取代吴嬷嬷之意,亦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有此前情,人们便会认为,红菱暗中以魇物诅咒吴嬷嬷、又在当差时不小心将东西落进衣箱,今日凑巧被翻了出来,于是东窗事发。
很顺理成章的推断。
即便有人相疑,亦无据可查。
吴嬷嬷自不必说,事关生死,她定是咬死了不松口;而三公主原就少言,若逼问得紧了,她两眼一闭晕过去,倒还不如不问。
宫里的许多事,便是这样囫囵了结的。便把红菱给打杀了,也还会有更好的补足空缺。
红菱的眼神便更冷了。
只可叹,千算万算,吴嬷嬷吃亏在了无人相助,不像红菱,帮手多的是。
且正因有了那件魇物,红菱反倒得以一石二鸟,顺手除去她忌惮的那个人。
能走到这一步,还要多谢吴嬷嬷慨然出手。
“启禀尚宫,这砖地下头藏着本纸簿子。”屋中突地响起一声禀报,红菱立时抬头,向声音的来处看了一眼。
这是极自然的反应,举凡候在屋外之人,亦都在往屋里瞧。
昆时,吕尚宫正皱着眉,看向手中那本挂着泥灰的纸册。
这是从床下砖地里翻出来的,约有二、三十页的样子,纸色微微泛黄,显是埋在里头不少日子了。
她粗略翻了翻。
这像是吴嬷嬷用来记事用的,只前七、八页上写着字,余下皆为空白。而第一篇记事的日期,便是三公主母妃病逝那一日。
“她终于死了,从今往后,我便是欢欢唯一的亲人,甚欢喜。”
不过二十余字,却占满了整页纸,墨迹之浓,直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