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默然不语。
陈长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地勾了勾唇:“我说,你就不问问我干嘛要让你偷那帐钩?”
“奴婢不敢。”红菱的头垂得低低的,说话声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微不可闻。
陈长生“呵呵”笑了两声。
极冷涩的声音,从中听不出一丝笑意。
红菱心头颤了颤。
她顶怕陈长生这样笑。
每当他这样笑时,便表示他心情很不好,而心情不好的他,总会让人心底发毛。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想着少知道一点儿,还能多点儿活命的机会,是不是?”
陈长生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红菱,眼中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
红菱后背冷汗纷披,根本不敢抬头,嗫嚅了半天,到底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心底里,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可是,仅止这样想一想,在陈长生瞧来,似乎亦是可笑且可鄙的,仿佛他一早便知晓,红菱这条命,到底也不过悬在那刀尖儿上罢了,吹口气就能没了。
虽然,她微薄的念头,是支撑着唯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可他却还是要把这虚妄的气泡给刺破。
一刹时,心底的冷渗进骨缝,红药觉着,连头发丝都像被冻住了。
陈长生又笑了。
这一回,他的笑声总算不再空洞,然个中意味,却让红菱越发胆寒。
有那么一瞬,她有种把耳朵堵起来的冲动,更想冲着这个毒蛇一样可怕的怪物大吼一声:
你这阉人给我闭嘴!
然而,几乎就在这念头泛起的同时,她用着比方才更卑微的姿势,深深地弯下了腰,鼻尖几乎触上干燥的泥土。
红药艰难地扯动唇角,然而,她已经连苦笑的力气都没了。
“你不想听,我可却偏要说。”陈长生笑吟吟看着她。
恶毒地、戏谑地,如猎人看向猎物。
那个害怕得浑身发抖的小宫女,不正像猫儿利爪下奄奄一息、却又拼命挣扎的老鼠么?
陈长生莫名觉得兴奋。
这种混合着残忍与快意的感觉,让他这些日子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故意上前几步,将声音逼得又尖又细,嘴巴几乎贴上红菱的耳边,细声道:“我告诉你,我叫你偷的那两套帐钩是有机关的,里头早被挖空,填上了西域来的一种奇香,这种香和别的香料混在一起,宫寒的女人闻得久了,就会特别容易滑胎呢。”
他捏着嗓子笑,口中喷出的气息吹在红菱的头发上。
红菱白着脸,浑身似爬满了小蛇。
她都听到了些什么?
帐钩……香料……滑胎……
这一切,可皆是指向六宫的!
那帐钩本就是御用之物,尚寝局布置嫔妃侍寝的时候,亦多会从小库房领取这些物件。
可是,这些物件,却被人掺进了香料,可致嫔妃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