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看。”姚存志摇了摇头。
三十七岁的姚存志与陈运来一样,也是十六岁就一个人雁荡的大山里走出来,南下北上哪儿有钱往哪儿钻,二十一年下来,算不是级富豪,但也是身价千万以上了。
二十多年生意做下来,他最大的体会就是,无论做什么生意,要想赚大钱,就一定要和政府部门、领导搞好关系,关系搞好了,捡垃圾都能挣大钱!
与领导干部交道打多了,姚存志摸出一套门道,但凡领导和领导之间,就算表面一团和气,但私下里多多少少总会有那么一点不对付。
在别人眼里,这种领导干部之间的矛盾,不利于上门办事。
但在姚存志眼里,矛盾利用好了,就是生财之道。
“哪个地方的领导之间都有矛盾,尤其是这种小县城,更是不用说了。孟县在这里其实和我们一样,也是外乡人,初来乍到的,我看权力不够才是真的。”姚存志给王槐安分析起来,“运来支支吾吾,我看多半是孟县力有不逮,他又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把说过的话收回去,所以才推着。”
“你是觉得,他并没有借着孟县的力量独吞的意思?”王槐安问。
“这也不一定。”姚存志道,“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俩不能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们就认识这一棵树,到哪里再去找棵大树去?”王槐安不解地看着姚存志。
“死板了不是?如今做生意,到哪儿不是钱铺路?我们只要肯砸钱,哪个领导的门砸不开?”
“你想自己找门路?”王槐安面现难色,“这样不好吧?万一被运来知道,大家都难看。”
“如果办得成,就没什么难看的,早开一天矿就是早挣一天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姚存志不以为然。
俩人说干就干,直接去了县招商办。
大部分政府机构的墙上都挂有领导和各部门干部的照片,下面还写明了姓名和职务,有的甚至连办公室号都写得一清二楚,兰芝县也不例外。
王、姚二人在县政府底楼找到县招商办主任施菊的照片,记住了哪间办公室,就直接冲着施菊去了。
施菊虽以女性化的“菊”为名,人却是地地道道的男性。
不过,一张脸倒是沟沟壑壑不少,阡陌交错形成各种回路,笑的时候倒是有那么几分“菊感”。
听王、姚二人道明来意,说要在兰芝投资开矿,施菊立刻激动起来。
招商办每年招商项目引资进来的项目,到最后都算在领导们头上,一个个全成了领导的政绩,然后又由领导们拿走了招商奖金。
今年概莫能外,想到储县在县长办公会上当众承诺的五千万招商任务,施菊就觉得自己时不时腿肚子紧,他都不知道自己搜搜刮刮的,能不能帮大县长完成如此沉重的任务。
如今突然有人自己撞上来要在兰芝投资,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来来来,两位老板快请坐!”施菊立刻殷勤地起身让座,又是敬烟,又是递茶,互递名片,忙得不亦乐乎的同时,也没忘记快地问一句:“二位老板准备了多少资金来投资啊?”
初次见面这么问,其实极为唐突,但王、姚二人也是急于找门路与县领导搭上关系,反而有点正口下怀的感觉,姚存志看了王槐安一眼,朝施菊伸出一只手,“不少于这个数!”
“五百万?”施菊是想猜五十万的,但一想对方是自己找上来的,这个时候不多报点试探一下,岂不太可惜?
王槐安与姚存志同时笑了起来,看来这个招商办主任也不过如此,没见过大钱啊!难怪陈运来说这里矿井虽多,但都不成气候。
“施主任是看不起我们啊!”姚存志故作感叹,“我们准备了至少五千万。”
“五……千万?”
施菊嘴都不利索了!
这要是真的,储县的指标就能提前额完成,接下去引进来的项目他就可以有机会拿奖金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在储县面前成为真正的功臣了!
“哎呀,真是太失敬了!”施菊打着打火机,轮着给王、姚二人点烟,态度谦恭之极,“兰芝穷地方,难得二位肯下大本来投资,我代表县领导欢迎二位扎根兰芝!”
话匣打开,闲聊一阵,姚存志看施菊热情无比,就朝王槐安使眼色,借口想到处看看起身告辞。
好不容易来了财神,施菊哪肯放过?
好说歹说留住二人,立刻定了金轮的包间,并让二人坐坐,他马上向县长汇报,一起请两位大老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