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储县的秘书,要批评也是由储县来批评。”孟谨行道,“你就告诉我,我要不要写检查就可以了。”
“哎哟,孟县,你这么说,不比批评我更让我无地自容吗?”石磊堆着满脸假笑说,“我这就是去给小陈道歉,让他不要写检查了!”
孟谨行冲着他的背影突然就问了一句:“你婆娘章梓林是在市农行上班?”
石磊一怔,心道,这是几个意思?
“孟县认识我老婆?”他拧过脸来审视孟谨行。
“不认识,就是听人说起,随便问问。”孟谨行朝石磊挥挥手,“你去忙吧。”
石磊走出门就“呸”了一下,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我才会去找陈畅那小子道歉!
走两步,他又想,什么东西!提我老婆,是想吓我还是怎么着?
但转念一想,不会是姓孟的在农行做了手脚,想让我老婆下岗吧?
不行,得找储县把这事再敲敲实!
他“通通能”快向七楼跑去,都快走到门口了,想想也不妥,孟谨行不过是问了一声,谁知道他到底想干吗,这样冒失地跑去跟储县说这事,不是自找不自在吗?领导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空闲就为一句话帮你去贴面子?
他重新回到六楼,走进自己办公室,关严了门,拿起电话往农行打,刚接通,他老婆就带着哭腔说:“分出来了,我最低!”
石磊一下慌了,“不可能吧?储县明明都说好了,我当时就在边上!”
他老婆在电话那头一顿数落,“……你以为你们储县多大的官啊?都江城里处级干部有的是,厅级干部都不在我们行长眼里,何况你们储县?”
挂了电话,石磊坐立不安,想去找储丰,又想到老婆的那句话是个理,这事已经成这样了,再去找储丰,反倒让储丰脸上挂不住。
可是,不去找储丰,老婆的工作就不保了!
他在屋子里团团转,转来转去,想想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包了一万块现金,拿了两条中华,匆匆地离开办公室,心急火燎地往都江去。
赶到农行还不到下班的点儿,先找到章梓林商量了一番,章梓林说,她打听过了,最后把她分数拉下来的,是行长齐京生。
“你一个柜面工作人员,怎么会被他注意到啊?”
储丰托的是两个副行长,他为这事专门塞了十万给储丰,只要章梓林能在农行干下去,十万块不过是一年的年收入,他们花这点钱完全值。
现在看来然,光塞钱给副行长没用,一把手心里不平衡!
夫妻俩一起摸到齐京生的办公室门口,壮着胆子敲了门,立刻就听到齐京生一口标准的京腔说:“请进!”
石磊当先推开门,章梓林跟在他后面进门。
齐京生在接电话,目光扫他们一眼,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石磊这位兰芝县政府的大秘,平时在兰芝那是横着走竖着走全凭心情,到了齐京生这儿立刻成了小虾米,缩着脖子拎着礼物,站等齐京生打完电话。
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只等他们夫妻俩越等越怕,越等越觉得没希望。
齐京生打完电话看着他们问:“你们是?”
石磊绝望的心都有了,心说您老人家连认都不认识我老婆,怎么就把她的分给拉下了呢?
心里想,嘴上他是一个字不敢乱说,哈腰点头自述身份,然后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搁,“齐行,一点心意,不值钱,马上就春节了,当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有机会您来兰芝,我一定尽心安排,陪您好好走走玩玩!”
齐京生立刻拉下脸道:“末位淘汰是行里的用工制度,任何人在制度面前都是平等的,如果都像你们似的,那还要制度来干吗?”
一听这义正词严的官腔,石磊确定白来了,可他实在不甘心,这到底是为的啥啊?
“齐行……”
齐京生手掌一举,严肃道:“你不要再说了,把东西拿回去,不然,我直接交给反贪部门。”
石磊没办法,只能和眼泪汪汪的章梓林一起说告辞。
“对了,你说你是兰芝过来的?”
他俩走到门口的时候,齐京生突然问的这句话,让石磊一下觉得看到了希望,慌不迭地回过身去,一脸欣喜地看着齐京生连连点头,紧张得话都说不全。
“噢,那你帮我带个话给孟县,就说我这两天就过去看他。”齐京生说完就低下头开始办公。
石磊却一下跌进了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