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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现是年轻人的共同特点,沉稳如孟谨行,在面对细心聆听的上位者时,也不能例外地想要把自己最具说服力的东西亮出来。
孟谨行讲完自己的想法后,书房内有一瞬间的静寂,孟谨行的心情也重新变得忐忑。
少顷,罗民说:“我从来不赞成唯唯诺诺,见风使舵。尤其是对时下许多干部不肯或不敢说真话做真事感到担忧,这种风气一旦蔓延,久而久之,这样的干部身上就会结出虚伪、圆滑的‘官茧’,彻底忘却自己肩负的责任。”
他朝孟谨行重重地点头道:“你能够大胆说出想法,及时提出质疑,非常好!应该说,你刚刚提到的问题,不但中肯而且重要,的确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得到罗民的肯定,令孟谨行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喜悦,也忘了与罗民的地位差距,脱口就问:“那您的意思是?”
“呵呵,很心急啊?”罗民指了指孟谨行,“下午的洽谈会刘董也会参加,我建议你会前与他进行一个短晤,听听他真实的顾虑是什么,然后你再考虑是不是需要在会上抛出你的想法。”
孟谨行怔了,心想,如果要在会上谈想法,那就得事先请示翁灿辉,就算翁灿辉同意,也还要请示省政府的各级领导,他就算再敢想敢说,也不能直接连越几级在会上抛出来,那不是打领导们的脸吗?
罗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放心,你的想法,我早上已经跟白岩同志沟通过,他也认为谨慎是必要的,我们不能被项目的外表完全遮住双眼,这也是会谈延迟到下午的原因。”
罗民这一解释,孟谨行的心情即时沸腾。
他完全没想到,昨晚那么几句话通过赵晓波汇报后,立刻引起了罗民和白岩的共同重视,罗民不但抽时间专门见他,听他说想法,还把会谈押后,可见,省委省政府在对待eg投资的问题上,态度还是相当谨慎的,省上的领导并非偏听偏信之人。
受到罗民态度的鼓励,孟谨行下决心趁这个机会,同时提提麻岭隧道的问题。
这件事不同于eg的招商洽谈,涉及的官员问题与孟谨行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搞不好还会被误作是对自己前不久遭羁押所做出的报复行为。
所以,话到嘴边时,他又犹豫起来,变成了告辞的客套话。
罗民没有留他,而是与他握手告别,并鼓励他好好工作。
跨出书房,孟谨行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横死的阮玉、失踪的陈运来,心情起伏难以平静,他不能容忍自己因为一己之私,而做袖手旁观之人,遂又转回书房。
看到孟谨行折回,罗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仍然和蔼地问:“落了东西吗?”
孟谨行听到这句问话,心中陡然一亮。
于是随口道:“像是钥匙不见了。”他佯装在坐过的椅子上找了一圈,然后无奈地表示可能记错了,重新再向罗民道别后步出书房。
罗民站在书房中央,看着孟谨行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有一丝探究滑过。
下楼再度走进罗阿婆老两口的房间,孟谨行又与他们聊了一会儿才正式提出告辞,走前故意将一直随身携带的,有关麻岭隧道的材料留在了房间的沙椅上。
赵晓波将孟谨行送出门后回来,准备替罗民整理公文包回省委上班,刚到楼梯口,罗阿婆从房里走出来叫住他问:“小孟主任走啦?”
“已经走了。您老还有事没跟他说吗?”赵晓波回道。
“不是。他好像落了东西。”
赵晓波从罗阿婆手中接过厚厚的公文袋,狐疑地打开。
“他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来送钱吧?”罗阿婆的脸色带了点愠怒,“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赵晓波已经从公文袋内抽出了材料,随口答道:“阿婆,不是钱,是材料,估计是忘拿……”
他的话没有说囫囵,因为他的目光牢牢地被材料内容吸引了,每看一行都让他心惊肉跳。
罗阿婆不知原委,听说不是钱就放心地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小孟主任是好人!”她笑着走回房去。
赵晓波却想捧了一块火炭,烫得他浑身冒汗。
孟谨行没敢当面把这份材料呈送给罗民,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么做有几分不妥,但在赵晓波看来,这样偷偷留下材料的方式同样很不妥,一下把他放置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离开的孟谨行并不知道罗阿婆没把材料拿给儿子,一路上都在暗暗琢磨,罗民看到材料后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