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为民站在宿舍门口,见窗帘拉着,房间内一片暗淡,伸手摁亮了墙上的开关,一张萤光灯忽地睁开了眼睛,房间内一片狼藉,有几本黄的破杂志和几张报纸及碎纸片散落在地上,郑为民用脚踢了几下杂志,瞧了瞧,里面有几本《半月谈》,还是几本是《求是》,另外两三本是知音和读者。{{<([ [
郑为民在心里用不同的版本,猜测着原来房间的主人,他要是知道这房间的主人是谁,肯定会吓一跳,甚至敢不敢住这间宿舍还很难说。
刚才,许琳给他开门的时候,身子吓得往后一缩,郑为民见了只是愣了一下,以为她是害怕闻到房间里散的霉味,倒是没引起他十分的在意。
这房间主人的故事,许琳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当然不敢也不可能跟郑为民去说,房间是书记张茂松特意安排的,她只能按领导要求的办,不想多嘴多舌,怕引火烧身。
单身宿舍房间里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老式的书桌,桌面落满了灰尘,一条狭长的面板结缝在桌面上特别显眼,桌面暗红色的油漆,掉了好些块,看起来显得有此斑驳。
郑为民伸出一根中指,在桌面上轻轻抹了一下,一条干净清晰的划痕呈现在桌面上,显得很刺眼。
一把木椅同样是褪去了光泽的暗红色,看样子倒是很结实,牢固,一张单人木板床静静地躺在桌子旁边,即陌生又熟悉,像极了自己在部队宿舍里的那张木板床,连床架上的那个插蚊帐的窟窿眼都是十分的相似。
郑为民笑了,瞬间对这间宿舍产生了好感,亲近了许多,想着玉岭镇政府也有自己熟悉的味道,他在心里开着自己的玩笑,看样子自己跟玉岭镇政府还是有缘份,在这里安营扎寨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
他朝四周看了一下,见一只红色塑料桶和一把断了柄的塑料扫把无声的立在角落里,这才想起要把房间打扫一下。
他走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呼的一下瞬间照亮了房间,他眯了一下眼,定了定神,站在窗口放眼望去,远处的清水江静静的流淌在自己的眼前。
江上不时有过往船只来回穿梭着,江边大片杨树林旁边,是大块农民开垦种植出来的绿油油的菜地,看起来认人赏心悦目。
郑为民自言自语安慰道:“只要留心去看,人生处处是风景,繁华有繁华的热闹,僻静有僻静的韵味,荒凉有荒凉的沧桑之美,谁他妈说乡镇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看很好,空气新鲜,水质清沏,长期在这里干下去,肯定要多活几年。”
看了一会儿风景,郑为民拿起角落里的那把断柄的扫把,把房间里的破烂玩意,扫了个干净,然后,从被划破的肩包里,拿出了那条从部队带回来的白毛巾,提上红桶到隔壁厕所提水,擦桌子抹板凳,除异味。
等一切收拾完毕,再看房间,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颓废炎凉之感。郑为民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感到很欣慰,一高兴,从包里拿出了那盒使终拿不出手的云烟,站在房间后窗口,点燃一支烟,边吸边欣赏清水江的美景,瞬间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有些自我掏醉。
抽完烟,他看了看表,已近中午下班的时间,想着中午镇长操鹏海请自己吃饭,他赶紧到厕所的水龙头底下,把脸洗了洗,弄干净后,坐在那把暗红的木椅上,只等有人通知自己吃饭了。
他不知道,镇长操鹏海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难道仅仅是回为军转办唐主任给他打了招呼,想想又觉得哪儿不对劲,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问题怕没这么简单。
自己刚来,两眼一抹黑,才办完报到手序,镇里水深水浅还没摸清,领导关系怎么样,这些自己还没弄明白,就傻头傻脑的跟着人家镇长去吃饭了,也不知道推辞一下,这要是让他娘田腊梅知道了,还不得骂自己没长脑袋。
想到这儿,郑为民有些后悔,暗骂自己太实在,真不该吃操镇长这顿饭,可人在社会生存,有些事情还真是身不由己。
人家操镇长请自己吃饭,已经给了自己多大的脸,自己哪好意思拒绝,再说人家是领导,是上级,驳了领导的面子,以后还得在人家手底下混。
就算不想个人前途和展,感觉也无所谓,但至少要过的舒心吧。否则,你老时刻防备着领导给你小鞋穿,难受不难受,自己当过领导,虽然不是什么官,但领导的这种心态,自己还是体会的很深刻,与其这样,还不如顺势而为,别刻意拗着自己。
即便这样,郑为民想着还是保持低调为好,自己初来,尽量不要在镇领导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给人第一次造成坏印象,以后很难改变,他看了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正是中午下班的时候,还是从家属院子后门出去。
想到这儿,他赶紧从肩包里拿出了钱夹子,捅进了裤袋里,把破包扔到床板上,匆匆地下楼去了。
正当他从后门出去之时,一个身影悄悄地尾随着,跟了过去。郑为民反侦察能力很强,他感觉后面好像有人尾随自己,走了几步,突然转头,那人好像早有防备,身影一闪不见了。
郑为民好生奇怪,这大白天的,谁跟踪自己干什么,莫不是镇上混混们被自己收拾了,找人来报复,想到混混们见自己恐惧的眼神,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再说,自己进入了宿舍楼打扫房间,混混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会是谁的呢?郑为民越想越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