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从窗外翻进来的皎皎快步上前,一刀劈在那个月犴女人身后。
那女人抽手,反身向皎皎喉咙划去。
“皎皎!”晴兰凄声叫道,双眼发黑。
时间似乎停了,那女人被一根□□贯穿,怒睁着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皎皎呆呆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喉咙,喃喃道:“娘嘞,我还活着……”
火光中,步溪客大步走来,热风吹着他的头发,白袍上是已凝霜的血。
晴兰撑着站起来,走了两步,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无声哭了起来。
步溪客抱着她,一遍又一遍低声安慰道:“我回来了,没事了。”
皎皎坐在地上喘气,呆愣愣看了看不远处莺歌的尸体,又看了看步溪客,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咩咩哭着走过去,步溪客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万俟白露,我的好妹妹。”他轻声说道。
皎皎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哥——”皎皎痛哭流涕,“哥,哥……”
晴兰小声呜咽着,泪打湿了步溪客的战袍,步溪客心疼不已,却不知该安慰她什么。
若是自己再来得晚一些……他无法想象,如果他再晚一步,晴兰和皎皎,他会永远地失去她们。
“谢谢你……谢谢你还在。”步溪客吻着她的发,又抱紧了晴兰。
晴兰在将军府住下了。
她住在步溪客的房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有他的气息。
令人安心的气息。
嬷嬷醒来后,又昏了好几次。
她年纪大了,此番突然受了惊吓,又见了莺歌和一些宫人被人砍杀的死状,吓病了。
晴兰不顾她的反对,让她在自己身边养病,嬷嬷痛哭失声,愧疚不已。
这几日,步溪客都在晚上来,一身清爽,看起来很正常。
他来问问她的身体状况,看着她用完晚膳,再等她睡了之后起身离开。
晴兰没问他在忙什么,她大概知道。
那个姓没藏的女人是没藏昊的胞妹,月犴人趁北狄南迁时,混入队伍,传信她施计占领雅明。
北狄首领被迫参与其中,先是北狄精锐借内部冲突,埋伏在城郊,夺兵器后,诈使步溪客出城调停,趁此机会偷袭,试图拖住步溪客。
接着,留在城内的贵族们在没藏氏的谋划下,闯入公主府,打算以和婉公主为质,占领雅明,传信月犴,发兵南下,屯兵城中,正式与燕川开战。
“不得不说,这个谋划不错。”苏东篱喝了口茶,对步溪客说道,“可惜天公不作美,各环配合总出差错,这要是换咱们来,早就成了。”
步溪客不语,他擦着枪上的血,咬牙切齿道:“本来想为了儿子攒攒阴德,陪着皇上赌一把,结果他们却偏偏要逼我造杀孽……”
“是啊,安顿千人部落,刀不血刃解决边疆问题,原本多大的功劳。”苏东篱幽幽道,“现在倒好,我看那江水都要变红了。”
步溪客擦完了枪擦刀,苏东篱呷了口茶,问:“公主可还好?”
“好。”步溪客道,“有点受惊,这几日都不见她笑了。”
“我是说,公主身子可还好?月份大了,怕是会动胎气吧?”
“……孩子吗?”步溪客叹了口气,“每日让医士照料着,不过我想那家伙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添乱,他要敢添乱,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燕川第一严父!”
苏东篱摇了摇头:“唉,你这不是燕川第一严父,你这是燕川第一偏心父。”
步溪客:“不与你说了,我要回去看看她。”
“大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昨日北野小捷。”步溪客道,“……今年的战事来得太早,明明还没回暖,就要去杀狼!”
他语气愤愤,快手快脚收拾好兵器,卷起一堆色彩艳丽的小玩意儿,往怀里一揣,走了。
苏东篱伸了个懒腰,问旁人:“朝廷可有消息?”
“暂无。”
“唉……”苏东篱道,“南边那些听不得战事的人,怕是又要借机做文章了。”
步溪客回到将军府,先绕到皎皎那里看她练功,顺便从那堆给晴兰带的小礼物中,扔一些小玩意儿给她,问道:“去看你公主姐姐了吗?”
皎皎扎着马步,摇了摇头:“今天还没去。”
“嗯,晚上吃饭叫你。”步溪客说完,绕着她走了一圈,纠正了她动作之后,又问道,“我身上有血味儿吗?”
“没。”皎皎动了动鼻头,“香喷喷的……哥,你偷吃什么了?像肉的味道,酱肉包吗?”
“你才偷吃!”果然跟她温柔不了多久,步溪客气道,“我要吃什么都正大光明的吃,只有你才偷吃!”
步溪客说完就走,脚迈进房门之前,顿了一顿,又整了整衣衫,这才推门进去。
“晴兰……”步溪客轻声叫道,“今天怎么样了?若无意思,就叫皎皎来。我给你捎了些小玩意儿,你看,这是我们燕川的糖猴,这个是糖狗……”
晴兰把头埋在他怀中,沉默了好久,问他:“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快了。”步溪客道,“很快就能陪你。”
“……你骗我。”晴兰手在发抖,她捏着步溪客的衣襟,低声道,“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我都知道。”
“……没事。”步溪客笑道,“我出征前肯定告诉你,很快的,没几天我就回来了。”
“步溪客……”
“我对公主发誓。”步溪客道,“不会骗你。月犴计划泡汤,现在士气低落,我们这次就是去收拾一下他们,很快就回。”
晴兰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去?”
步溪客沉默了好久,说道:“你好好休息,做个好梦,梦醒时,我就回来了。”
傍晚,步溪客离开时,听见于嬷嬷在外间咳嗽。
“睡里头去吧。”步溪客道。
于嬷嬷:“老奴怎敢让将军挂心,不敢不敢。”
“里面暖和。”步溪客道,“嬷嬷病早日好,公主也能早一天高兴起来。你当我是为谁?还跟我推辞。”
于嬷嬷说:“老奴一身是病,不敢拖累将军和公主。”
“住我的地方,自然我说的算。”步溪客道,“快去吧,这里风大。”
嬷嬷眼睛发涩,磕了头。
“驸马……”
“公主府遇袭一事。”步溪客道,“是我一时疏忽,是我太放心王都尉,错在我……昨日,他们都已入殓安葬,嬷嬷,公主身边,现在只剩你了。快去吧,早点好起来,她也安心。”
嬷嬷哭了,她道:“驸马、驸马安然无恙,公主才能安心。”
步溪客轻声一笑,道:“跟她说,等我回来。”
门忽然拉开。
步溪客惊愕回头,见晴兰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醒了?”
“你要……现在就要出发吗?”
“嗯。”
“步溪客。”晴兰说,“步溪客,对不起。”
“公主……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驸马是大梁的将军。”晴兰含泪道,“原本,我应该再勇敢些,对那些北狄人说出这句话……可我……可我却护不了自己,也护不住身边的人。步溪客,对不起……”
“你的驸马是大梁的将军。”步溪客道,“战无不胜,无坚不摧。所以,他应该把敌人挡在外面,应该诛灭这些危险,应该永远不会让他的女人面对这些敌人才对……晴兰,怎么看,都是我的错。”
步溪客走过去,轻轻擦掉她的泪。
他单膝跪下,拉着晴兰的手,说道:“晴兰,我为你出征。我再不会让你受此侮辱惊吓,等我,我会给你一个平安无虞的燕川,一个永世太平再无仇敌的燕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