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仅染红了裙摆,还淌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他忽然有种荒谬的猜测,紧跟着,面色剧变:“快——备车——去医院!”
说着,大步冲到杨岚身边,想要把她抱起来,却倍感无措,看着一大滩血渍,竟不知从何下手。
“你……现在……满意了?”杨岚挣扎着用双手从地面撑起来,幽幽含恨的目光紧盯沈春江,隐约嘲讽。
她开口,一字一顿:“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儿子。”
男人如遭雷击,脸色一瞬惨白。
半小时后,杨岚被紧急送往市中心医院。
急诊室。
“怎么弄成这样?”医生接诊,以最快速度戴上无菌手套,然后询问家属。
沈春江:“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楼梯有多高?”
“大概……四五米高。”
“滚下去的?”
沈春江:“……是。”
“怀孕几个周了?”
“……”
医生扭头。
旁边的护士推了沈春江一把:“刘医生问你话。”
“医、医生我……根本不知道她怀孕了……我……”
“做丈夫的,连老婆怀没怀孕都不知道?不是头胎吧?按理说也是当过爹有经验的人……”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
“更何况这还是个高龄孕妇,稍稍不小心,很容易有危险,你究竟是怎么当人老公的?”
沈春江何曾被一个陌生人像孙子一样数落?
可眼下,面对医生,他只能低着头,乖乖挨骂,心中一片惶然。
杨岚怀孕,孩子没了——
就像一个魔咒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
“孕妇大出血,马上转妇产科!”
“是!”
场面一度混乱,消毒水的味道,各种仪器冰冷的嘀嘀声,伴随着杨岚低声的痛吟,沈春江觉得眼前一切就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想早点醒来,可事实却告诉他——都是真的!
在经过四十分钟的紧急抢救后,终于,灯灭了。
医生护士鱼贯而出——
“谁是病人家属?”
“……”
“病人家属呢?!”
沈春江靠着墙壁,两眼呆滞,根本不知道医生在说些什么。
直到——
“喂!叫你呢!”
他这才浑浑噩噩上前,“医、生……我老婆怎么样?”
“大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孩子……没能保住。”
沈春江身形一跄,直往后退,还是两个护士上去把他扶了一把。
“原本孕妇这一胎就会很艰难,毕竟年龄到了,生育的苦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所以,很大可能建议孕妇趁月份小流掉,这样对母体的伤害也能降到最低。”
沈春江目露怔忡。
“当然,我不是说孕妇这胎一定保不住,还是有可能母子平安的,不过现在……既然已成定局,那你就想开点吧。”
医生说完,摇摇头,准备离开,下一秒却被突然冲上来的沈春江拦住——
“你……刚才说母子平安?母子?”
“是啊,孕妇怀的是个男孩儿。”
沈春江脸色一白,浑身颤抖。
随后,护士推着昏迷中的杨岚出来,沈春江站在旁边,也不看一眼,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病人家属不一起吗?”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杨岚住院的第四天,就是沈春江的生日宴,即便妻病子夭,也依旧无法动摇他认回沈绯的念头。
可惜,那天宴会上,沈绯并未出现。
沈婠猜到杨岚心中不快,应该不会出席,毕竟,上辈子她就因为沈绯的出现彻底黑化,无论心机,还是手段都十分了得,像是被激发了身体里所有的阴毒,为此,还给沈绯添了不少麻烦。
要不怎么会说“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本就不傻的女人,在经受过刺激以后,只会变得越来越聪明,自然心也越狠。
这辈子沈绯提前出现,也不知道杨岚的段位能不能有所提升?
但让沈婠出乎意料的是,杨岚缺席并非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流产?”她挑眉,听着手机那头沈谦略带薄怒的声音,不由反问。
“我妈人现在还在医院。”
沈婠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宴会前四天。”
“怎么弄的?”
“……”那头沉默一瞬。
而这样的反应,根本不用说出口,沈婠就能猜到是沈春江的“杰作”。
如今老宅里,除了他还有谁敢对杨岚这个女主人做出这种事?
呵……
自己把自己儿子给作没了。
也不知道宴会当天,沈春江究竟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宾客面前,带笑寒暄,还迫不及待要把他第四个女儿介绍给大家?
只能说,心够狠,没什么做不到。
上辈子倒是没听说杨岚流产,不过,没听说不代表没发生。
她黑化总是有理由的。
而这个理由必定与沈绯密切相关!
两辈子都是如此,只能说重生又如何?命运依然强大。
……
市中心医院,高级VIP病房。
一左一右住着一对母女——
母亲流产,正坐小月子;女儿昏睡,是个植物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室内,微风送来几许清凉,帘脚微动。
可再灿烂的阳光也映照不出女人脸上的血色,再清凉的风也吹不散她眼底积聚的阴霾。
杨岚就这么坐在病床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空荡荡挂在她身上。
短短几天,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清减。
虽然家里的佣人鸡汤一罐接着一罐的送,营养餐一顿接着一顿的做,杨岚也喝也吃,十分配合,但这些东西似乎都对她的身体不起作用。
长发由于干枯已经开始泛黄,中间偶尔夹杂几根白发,这在以前是从来不被杨岚允许的。
她是沈家太太,豪门贵妇,精致就应该从头发丝一直到脚拇趾。
可如今,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美丽精致如何,消瘦苍老又如何?
她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
他还那么小,悄咪咪就投生在她肚子里,最后却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狠心无情生父亲手扼杀!
如今,她还住在医院,为这条无缘的小生命伤心祈祷,而沈春江却毫无愧疚地过正常日子,该认女儿认女儿,该陪情妇陪情妇。
他怎么做得出来?!
杨岚一双手倏地揪紧床单,眼中恨意泛滥成灾。
“妈?”沈如目露错愕。
杨岚力道一松,抬手轻轻抚平褶皱:“阿如来了……”
温温凉凉的嗓音,却仿佛隔着山和水、雾和云,让人听不真切。
沈如点头,“今天好点了吗?”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杨岚:“好多了。你爸呢?”
“爸他……在忙,所以今天我来送饭。”沈如观察她的表情,措辞小心谨慎。
杨岚莞尔一笑,脸上并没有出现失望或暗淡,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沈如心中怪异更甚。
却听她温声开口——
“没关系,他忙他的,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沈如赶紧把保温盒一个个打开,碗筷递到她面前。
杨岚认真地,一口一口地吃进饭菜,最后还喝了半罐鸡汤。
沈如没有多留,等她吃完之后,就收拾饭盒离开了。
本该最亲密的母女,如今相处却带上了几分生疏。
阿如怪她,当初在安排去粤省的时候没有帮忙说话,杨岚知道。
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明白。
所以,眼中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出现悲伤或者失望的情绪。
儿女长大,都有自己想法,渐行渐远才是最终的宿命。
如今的杨岚不再强求,突然发现一身轻松。
早就应该这样了……
七月中旬的某一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沈绯终于露面。
沈春江推着轮椅进来,而苍白的少女就坐轮椅上,对着众人盈盈浅笑。
无疑,少女是美丽的。
瓜子脸,柳叶眉,长发披肩,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又孱孱妩媚,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清晰可见皮下埋藏的青色血管。
她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棉质连衣裙,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脚上一双黑色芭蕾鞋,朴素又简单,像一只纯白高贵的天鹅。
沈婠挑眉,看着比前世稚嫩许多的少女,倏然勾唇。
又见面了,沈绯!
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取走她的器官,让她惨死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比起前世修炼到炉火纯青的楚楚可怜,此时的她尚有几分青涩,不过也是一朵合格的小白花了。
沈谦目光一闪,不由多看了少女两眼。
忽然,表情划过一丝怪异,转瞬即逝。
像……
太像了……
也是这副怯弱无辜的样子,同样的棉质连衣裙……
恍惚之间,沈谦仿佛又重新回到初见沈婠那日。
盛夏傍晚,游离的火烧云将天空渲染成饱满且明亮的橘红色。
夕阳余辉从西边的落地窗斜斜洒进室内,将沙发上静坐的少女笼罩其间。
少女低垂着头,以安静的姿态映入眼帘。
温柔,孱弱,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绵软。
一如此刻的沈绯。
但沈谦却没有那种一眼惊艳,怦然心动的感觉。
轮椅上的少女美则美矣,却少了灵魂,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沈春江:“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妹妹,我刚认回来的女儿——沈绯。未来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她身体不好,你们当哥哥姐姐的要多看顾一下……”
“这种场合怎么能不通知我?”杨岚的声音由远及近,含笑的调子,却让众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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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字送上,前世夺走婠婠器官的人终于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