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被沈昀追得走投无路,若非最后他假意被衙门擒住,来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焉能活到今日?
朱霸望着那用朱砂圈出来的赏金,讥笑道:“区区五百两罢了,竟也能叫你千里迢迢追来?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盆脏水泼在沈昀身上,却未叫他神色改变半分,只微笑说道:“因为在下实在很穷。”
台下众人发出一阵轰笑声,那远远坐在角落里、脸带面具之人微扬了嘴角,一抹笑意在桃花眼中绽开。朱霸哪里猜得到他会这样回答,当下又是窘迫又是不甘,仰头脖子叫道:“早就听闻赤霄剑已被盗走,你们在这虚张了半日声势,却迟迟不叫宝剑出鞘,恐怕那剑鞘里放的只是一把破铁剑吧?
沈昀缓缓抽出手中无名剑,秋霜一般的剑刃指向朱霸:“赤霄剑是真是假,你我都无权干涉,今日胜败,皆凭本事,出招吧。”
朱霸哈哈大笑:“好你个沈昀,原来也是趋炎附势之辈!老子今日便随了你的心愿——”话音未落,金光大刀已向沈昀去,势如破竹。沈昀不慌不忙举剑相迎,这在众人眼里其貌不扬的无名剑,竟然就这样轻松将那大刀挡了下来,只听得“叮”一声,火花四溅,无名剑依旧完好无损。
朱霸手中这柄大刀是用精钢千锤百炼所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是他横行江湖的保命利器,没想到被沈昀手里这把平平无奇的剑给挡住去路,心中一急,手中力道又狠了几分。
相比他吡牙咧嘴的凶猛模样,沈昀依旧面不改色,只提掌往剑柄一拍,朱霸顿觉一股极强的力道透过金光大刀震麻了他的手腕,再也强撑不住,身体一仰,往后退去数步。慕百川站在一侧看沈昀出招沉稳,应对自如,眉头不禁一沉。
朱霸岂肯就这样认输,右脚一踏稳住身势,双手握住刀柄,眼中凶相毕露,金光大刀凌空划过台面,无数碎石翻飞而起,一股强劲的内力直冲沈昀面门而来。沈昀施展轻功凌空飞起,朱霸亦腾空一跃,金光大刀直直刺出,沈昀提剑相迎,朱霸却在此时手势一收,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向沈昀腹部刺去。
慕云择在台上看见变故,当下大惊失色,几欲脱口呼唤,便是那远远坐在角落之人,眼里也闪过一丝震惊。
人人都道沈昀必然难以避过此招,必会被朱霸重伤,然而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沈昀双脚虚空踢踏,让那软剑擦着他腰身滑过,手中无名剑已然指向朱霸脖颈。朱霸大骇之际已乱了手脚,哪里还有应对之力,两人同时落到地上,胜负立见分晓。
台下不知何人大叫了一声“好”,夸赞之声便此起彼伏响起,朱霸已然脸色铁青,沈昀只淡笑道:“得罪了。”
朱霸怎肯甘心认输,说道:“你即是求财,今日这赤霄剑近在眼前,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宝剑归你,这剑中的宝藏对分,如何?”
他这话声音不轻,满场子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想让沈昀难堪。慕百川从始至终都未去插手他们之间,只将一双锐利的眸子停留在沈昀身上,眼神中深意未明。沈昀将剑收起,不急不缓地说道:“只可惜在下只想当下闲人,而且这宝剑本就与你无关,你也无权为它作主。
沈昀说罢,便将目光望向一旁的慕云择,四目交错,皆是微微一笑。朱霸气急,怒喝道:“沈昀,我原敬你是游侠,散漫江湖,不问对错,却原来竟也是这无瑕山庄的走狗!你莫要拿这通缉榜文自欺欺人,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这赤霄剑!今日我朱霸败于你手上,是我运气不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期有期!”
说罢,提腿便要施展轻功离去。
沈昀来传剑大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擒住他,现在人就在眼前,怎能让他逃脱,身形一转,已然挡住朱霸的去路,便是就近的慕云择,都未看清他的身法。
“你若是走了,我又如何拿得了这五百两赏金?若没有这五百两赏金,沈昀恐怕便要露宿街头,衣食堪忧。”
慕云择闻言不禁失笑,说道:“沈兄若是不弃,待传剑大会终了,可愿与云择共饮一杯?”
沈昀望了一望他,眸中神色温和了几许:“如此便更不能让阁下离去了。”
他这话虽是向朱霸说的,望得却是慕云择。慕百川将他们的神情变化瞧在眼里,神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正在此时,一个妙曼的歌声自远处响起:“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复年复……”清脆之声绕梁余韵,比刚刚登台的唐二小姐仍高一筹,引得众人向声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