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功夫皇帝已打了两拨人来问,画就驾轻就熟,只回禀道:“常在一直伤心,暗自流泪,奴才们好容易劝住了,后来万岁爷来了,因顾忌血房不吉,不能进来,也是着急,李公公好歹劝住了,万岁爷便只在殿外站着,谁知争执间常在听到动静,知道是万岁爷来,又落了泪,常在刚歇下后,万岁爷才回去。”自家常在得皇帝如此珍重,她自然也觉面上有光,故而说话也隐有些炫耀。
苏茉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丫头一眼,只微微点头,走至卧房门口放轻脚步,隔着碎玉云纱帘子瞧了一眼,
见屋里昏暗暗一盏紫纱小吊灯,微紫的的光映着那幽泉色的床帐,更衬的床上躺着的人气若游丝,虚弱无比,仿佛轻轻一折便要碎去一般。
她心下也十分不忍,回到厅堂里才稍稍抬高声音冲画就道:“既睡着,别吵起来了,我瞧这一眼,也就好回去给太皇太后交差了。”
画就应着,见诗成垂头走进来,只轻叱:“嬷嬷来了,也不知道行礼,常在正病着,也不知你又躲去哪里惫懒了。”
苏茉儿听到这话,便转眸望向诗成,见后者面上先是有些心不在焉,却是极快地反应过来,恭顺冲苏茉儿一礼,方回禀道:“奴才方才去御膳房吩咐炖些补血的当归红枣粥了,嬷嬷过来,没曾远迎,还请嬷嬷恕罪。”
苏茉儿只微微摆手,又道:“她身子虚,必得好好补补,你伺候的尽心,以后的福气还有呢。”
诗成眸间似乎闪过一丝难以解说的惧怕和凄楚,只福了福,应了声是。
苏茉儿说完了话,正要回去,却见御前的容瑾拎着玄漆錾花点金提盒进来,容瑾见了她,忙福了一福。
苏茉儿便问:“万岁爷打你来的?”
容瑾恭敬道:“是,万岁爷才刚用晚膳,惦记着卫常在,便亲自捡了几样,打奴才送来。”
苏茉儿微微点头,半开玩笑似的冲画就道:“还不快引进去,若是菜搁凉了卫常在吃了不受用,你们万岁爷只怕要罚你们。”
画就一吓,忙领着容瑾去了。
苏茉儿由诗成送着出去,走至抱素轩门口,苏茉儿恍然想起一事来,冲诗成道:“瞧我,上了年岁,记性越不好,太皇太后说起佛经能宁神辟邪,叫我把那部《妙莲法华经》送来,我怎么给忘了,太皇太后的吩咐不好不从,不若你随我回去取一趟。”
诗成不疑有他,只应了是,随苏茉儿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摆设虽简单,却极讲究庄严大气,鎏金宝相花铺衔环彝式炉里焚着檀香,孝庄跪坐在蒲团上,拨着念珠默默念了一段经文,才睁开眼来。
供案上安放着佟鎏金镶宝石八角佛塔,塔顶垂下一条金链,系着金铃,每一层都是依着佛教九九之数,虔心雕刻九尊佛像,佛像慈眉善目,仔细一瞧却又带着未穷无尽的怜悯。
当初董鄂妃的孩子走时,她也是这样诵了一段经文,实则这宫里没消失一个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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