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所有美好的破坏者,他们像蝗虫一般,成群结队地淌过小溪,走过旷野,所过之处,一切色彩都变得黯淡,只留下丑陋冰冷的黑与白。
‘人类最大的本事就是自相残杀,并且乐此不疲,’下一个瞬间,陈友谅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得道高僧,冷静而又睿智。
他迫切需要这种冷静,否则,他很难保证自己会活到这一轮战斗的结束,更无法保证身后的孤城,还有孤城深处皇宫里的那个暴户,也能平安地继续活下去,所以哪怕是内心深处充满了厌倦,他都不得不再度将手掌从城墙上收回來,高高地举起一面橙黄色的令旗,“每个城垛后留下一名战兵,其他人全都下去躲避火炮,沒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來。”
说罢,将令旗朝身边的亲兵怀里一丢,大步流星地冲进了敌楼。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一连串沉闷的雷声贴着地面响起,紧跟着,天空中出现了凄厉的呼啸,“嗤,,,,,,。”“嗤,,,,,,。”“嗤,,,,,。”,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那是六斤炮的弹丸,穿透空气的声音,冰冷得令人绝望,再跟着,蕲州城的西墙开始晃动,无数破碎的石头渣子随着炮弹爆炸声溅起,将炮弹落地点周围砸得血肉横飞。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摆放在敌楼和左右两侧马脸上的六斤炮,迅还以颜色,居高临下地射出弹丸,砸进城外进攻一方的炮兵阵地当中,将阵地砸得硝烟滚滚。
同样规格的火炮,同样规格的弹丸,同样配方的火药,甚至连双方的炮手所经受的,也是同一伙师父的训练,彼此之间本领难分高下,转眼间,城内城外,就打成了一锅粥,笨重的铸铁弹丸拖着凄厉的呼啸声,你來我往,夺走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将原本安宁静谧的世界,炸得支离破碎。
“呜――呜――呜”号角在炮弹轰鸣的间隙里,倔强地响了起來,沉闷而又苍凉,随着进攻的号角声,倪家军的战兵开始加快脚步,枪如林,刀如雪,包裹着水牛皮的靴子踩在地面上,将头盔缝隙中的整个世界,震得摇摇晃晃。
“六个千人队,二十架凿城车,一百多架云梯。”站在敌楼顶层的瞭望手,扯开嗓子,大声汇报,“主攻方向还是西门右侧马脸,他们又带了大铳,很多很多大铳。”
“六个千人队,二十架凿城车,一百多架云梯,数不清楚的大铳。”一名百夫长快步冲进敌楼深处,对陈友谅大声复述观察结果,“主攻方向西门右侧马脸附近,其他方向暂时沒看到敌情。”
“泼张,两分钟后,你带着咱们的火铳手上墙。”陈友谅非常冷静地朝外边扫了两眼,然后果断地命令。
“是。”绰号“泼张”的千夫长张必先站起身,抱着一个猪头大小的“金钟”冲出敌楼。
受淮扬方面的影响,如今池州红巾和蕲州红巾内,也开始流行以分钟來记时,而产自扬州的“金钟”,更被每一名高级将领视作珍宝,与沙漏、水钟、圭表比起來,此物非但精度高、计时准确,携带性也方便了许多,在作战之前与主帅手里的“金钟”对准一次,接下來只要条拧足,一整天之内,双方就能达到协调一致。
“吴宏,让四斤炮装填毒药弹,制造烟雾,扰乱敌军炮手视线。”目送着泼张离开,陈友谅想了想,再度果断地拔出第二支令箭。
“是。”千夫长吴宏起身接令,毫不犹豫地就向外走。
随着参战各方对火器的熟悉,以及六斤炮的出现,早期从淮安军手里求购來的四斤炮,效果已经越來越鸡肋,但工匠们的智慧是无穷的,至少在陈友谅麾下,工匠们充分挥出了各自的潜能,让频临淘汰的四斤炮重新焕了青春。
随着千夫长吴宏的身影在城头上出现,很快,摆放在城垛后的四斤炮,6续起了轰鸣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数十枚猩红色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弧线,接二连三砸进了城外正在缓缓向前推进的队伍里,紧跟着,一团团暗黄色的烟雾从地面上涌起,高高地跳上半空当中。
“轰,,。”六个整齐的方阵,瞬间四分五裂,浓烟起处,每名被波及到了倪家军将士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佝偻着腰,拼命地咳嗽,烟熏火燎的脸上,眼泪和鼻涕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