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会说话的“天子”握在手里,傻瓜才会主动往外边送。
“我淮扬虽然是以战立国,今年接下來的几个月,如果沒人主动來犯,却不准备再打大仗。”清了清嗓子,朱重九微笑着补充,“向南拿下整个宁国路为止,向西、向北都采取守势,眼下掌握的地盘,需要尽快梳理清楚,该设置官吏的设置官吏,该给老百姓分地的分地,积蓄力量,以图将來,宗旨只有三句话,整军、积粮、等待机会,大总管府的运作,必须以此为核心,任何官员不得有违。”
“遵命。”众人再度躬身,回答得比先前整齐了许多。
战争是最好的试金石,虽然淮扬系的核心人物大多数來自徐州,但到目前为止,能坐上八局一院两处正副主事位置者,却沒有一个糊涂蛋,朱重九剽窃自另外一个时空的三句话,向大伙展示的可不仅仅是淮扬大总管府短期内的运行宗旨,同时,还非常清晰地透漏出一个目标,争夺天下。
等待机会,不是固步自封,而是在机会不成熟时,暂且选择隐忍,选择厉兵秣马,但时机一到,立刻向周围亮出锋利的牙齿。
“能起兵驱逐鞑虏者,在朱某眼里,都是英雄,朱某对他们心怀崇敬,不愿意手上沾染这些英雄的血,但朱某也不会要求诸君一味地忍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加倍还之。”用力敲了下面前帅案,朱重九继续高声宣布。
有些话,禄双儿说得好,自己到底怎么想,需要跟周围的人说明白,而不是让大伙去小心翼翼的揣摩,因为无论多聪明的人,心思都不会完全跟自己一模一样,揣摩出來的结果,必然会有所偏差,所以还不如主动亮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尽最大努力去推行,哪怕最后遭到了大伙的一致反对而搁浅,至少问題都会及时地暴露于明处,好过临时被打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儿,他用目光四下环视了一圈儿,继续高声补充,“至于将來朱某走到哪一步,会不会问鼎逐鹿,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咱们饭要一口口吃,别吹个大牛皮,惹人笑话,真是到了那一天,也许很多事情并非朱某所能决定,也许各位还会有别的想法,总之,大伙跟朱某齐心协力,尔等不辜负朱某,朱某也定然不会辜负尔等。”
“主公圣明,臣等必鞠躬尽瘁。”由苏先生和逯鲁曾两人带头,众留守文武回答得兴高采烈。
困惑了这么长时间,大伙还是第一次听见朱重九主动阐述心中所图,虽然很多地方说得模模糊糊,但大方向却令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至于最后是否当皇上,也的确如朱重九自己所说,并非他一个人能够决定,待时机成熟,大伙将黄袍朝他身上一裹,不信他还会用力将黄袍扯下來。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变得清晰流畅了许多,按照如今大总管府的权力架构,朱重九真正需要亲自做的,其实也只是给大伙指明一个准确方向,具体细节方面,自然有逯鲁曾、陈基、罗本、刘基和苏先生等人去承担,根本无须耗费其太多精力。
朱重九自己,也不喜欢事必躬亲,偷偷注意观察了几天,现大伙基本上都能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事之后,便放下心來,再度将精力转移到了机械改进与制造上。
那才是他真正的强项,也是他的乐趣所在,往往随便提出些意见,就能让焦玉等人有醍醐灌顶之感,而水力机械看似原始简单,其运行时所出现的情况,却是花样百出,到了这种时候,朱重九在另外一个时空被填鸭方式刻入记忆内的理论知识,就立刻展示出了其特有的威力,往往让工匠们百思不解的毛病和怪异现象,朱重九随便拿出另外一个时空中初中物理水平,就能说得清清楚楚,至于偶尔露一次的基础流体力学,经典控制理论,对于这个时代的工匠们來说,更是属于神学范畴,听到一次就被唬的愣好几个时辰,然后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是个时候编一本初级物理和化学教材了。”越是被大匠院的大匠们当做神仙來看,朱重九越是觉得有些事情迫在眉睫,但这些知识该算在谁的头上,到时候由谁來当老师,学生该如何选择,如是种种,又令他头大如斗,毕竟再有二百九十余年,牛顿才刚刚呱呱落地,以现今华夏人的思维,也无法相信西方蛮荒之地,还有人比自己更聪明。
正在他为了教育和人才的事情而头疼的时候,近卫旅长徐洪三,却匆匆忙忙地闯到了大匠院來,不顾焦玉等人抗议的目光,将朱重九自武器图样旁轻轻拉开,压低了声音汇报,“主公,江上出事儿了,工局副主事蔡亮连同从当涂往扬州运送铁锭的货船一并被劫持,下手者來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