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放炮谋杀于他,不信可以找水师统领廖永忠询问,他早年间为水寇时,就知道姓俞的根底儿。
无论谣言怎么传,但整体风向只有一个,那就是淮安军仗势欺人,压根就沒想给和州军,给朱重八总管活路,而淮扬人霸道,大伙也都是有目共睹,从江上驶來的巨大货船向來是直入码头,对当值的和州官吏爱理不理,需要装卸的货物则每次都排在第一位,无论之前码头前有多少船只在等待,只要打着淮扬商号的货船一到,就得统统把位置让开,什么时候淮扬商号的货物上下完毕,才能重新恢复次序。
所以绝大部分和州、庐州两地的市井闲汉,都觉得谣传说得未必不是事实,那淮安军即便沒有仗势欺负和州的爷们,至少其队伍中也有些不法之徒,欺上瞒下,偏偏这些人,是最喜欢凑热闹的,猜到了事实“真相”后,就喜欢四下打听、验证,以彰显自己见识非凡。
最好的验证渠道,当然还是通过官方,故而王姓小吏的先前的话音刚落,就激起了一片义愤填膺的讨伐之声,“那姓朱的,那淮扬朱怎么如此嚣张,亏他还是天下红巾兵马副元帅,竟然半点儿也容不下人,。”
“那还不简单么,咱们和州朱总管功高震主了呗,你们想想,咱们朱总管起兵才几天,那朱重九都起兵多长时间了,这两年,眼见着咱们和州朱总管攻城掠地,将鞑子打得落荒而逃,他那边却始终被鞑子压着打,这心情,能舒畅得了么。”沒等王姓小吏接口,一个落魄书生摇着折扇,冷笑着插嘴。
这下,顿时让大伙眼前豁然开朗,淮安朱总管纠集数路大军南下扬州的时候,和州朱总管不过是联军当中的一名小校,如今,双方却都成了总管,隐隐已经有了并驾齐驱之势,那淮安朱,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估计巴不得有人替他将和州朱总管给谋害了,以解除心腹之患。
“诸位请想想,自古以來,便是天辖地,地载万物,而万物当中,又是阳辖阴,雄辖雌,父母管子女,贤良教不肖,如此,才能红日东升西坠,江河由高向低。”那落魄书生见大伙都被自己的真知灼见给镇住了,拿起扇子呼呼啦啦扇了几下冷风,继续吐着暗黑色的舌头说道,“所以天地之间,秩序为大,蒙古人无视秩序,才导致君臣相残,父子相公,天下大乱,而咱们和州朱总管自举义气之后,便以理学为治国之本,招贤纳士,打击奸佞,恢复纲常,所以大伙的日子才能越來越安生,但是那淮扬朱总管,却只信奉武力,毫无上下尊卑之念,其麾下也都是一群虎狼,所过之处,大户之家轻则破财,重则身死族灭,两家所施之政,如水火不同炉,那朱屠户见到咱们和州如此上下齐心,他睡得能安生么。”
“对,就这样。”
“可不是么,我听人说过,那边随便一个泼皮无赖,都能拉着读书人去打官司。”
“我就知道,那淮扬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敢欺负到咱们庐州人头上,爷们跟他们拼了。”
“一套朱漆餐盘,在扬州街上只卖五六十文,到了咱们桐城,却要两三百文,咱们庐州人为啥沒有扬州那边富,钱都被他们给抢去了。”
“可不是么,咱们这边做买卖三十税一,那扬州却是十税一,卖的东西都那么贵,谁能做得过他们。”
“强盗。”
“民贼。”
“势不两立。”“势不两立。”
酒馆中,人声鼎沸,许多站在远处喝酒的苦力汉子,根本沒听见书生在说些什么,也跟着挥舞胳膊,热血上涌。
“反正大伙心里头有个数就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朱屠户甭看眼下如此骄横跋扈,早晚会犯了众怒,届时等着他的就是死路一条。”落魄读书人偷偷看了一眼王姓小吏的眼色,将声音陡然提到最高,“王叔,您老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王姓小吏非常嘉许地冲着他点头,先慢条斯理地在桌上排开五文大钱,然后缓缓站起來,冲着四下拱手,“各位老少爷们,各位老少爷们听我一句,是战是和,自然有上头來安排,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该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平素别给朱总管添乱,也别信那扬州那边的什么歪理邪说,总之,山高水长,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