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谋大急,跳着脚抗议,“跟主公动手,很多招数都不能用,但是跟他”
话是实话,跟朱重九比武,根本就是找虐,杀招狠招都不能用,只能朝着非要害部位轻拍,但这种轻轻的击打,根本对皮糙肉厚的朱重九本构不成任何伤害,反到会被他趁机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凭着膂力优势展开凶残的反击。
不过实话在大多数情况下,等同于蠢话,所以不待吴良谋察觉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朱重九已经狠狠将毛巾丟了出去,“再來,你小子居然也敢随便糊弄本都督,看本都督今天不把你捶成骨头渣子。”
“主公,口误,口误。”吴良谋吓了一哆嗦,双腿一纵,跳出足足有半丈远,“用上绝招也打不过您,主公武艺天下第一,末将打不动了,投降,投降,主公优待俘虏。”
“不准投降,今天不打出个明白來,咱们俩沒完。”朱重九不依不饶地追过去,照着吴良谋后背狠狠捶了两拳,见对方宁死不还手,才只好悻悻作罢。
这就是作为一方诸侯的无奈,随着威望的增加,整个人也越來越孤独,挥刀上阵的机会永远都被剥夺了,平时想找人活动活动能够筋骨,过一次武夫瘾,大伙却谁都不肯认真对待,仿佛当年那个拎着杀猪刀冲阵的朱屠户,突然间就变成了瓷娃娃般,轻轻一碰,就得粉身碎骨。
“嗯,咳咳咳,咳咳。”实在有些看不惯朱重九这种粗野作风,施耐庵在旁边轻轻咳嗽了数声,然后拱起手來提醒,“启禀主公,大光明使唐大人,奉刘福通元帅之命前來拜访,微臣按照主公先前的吩咐,已经直接把他给带过來了。”
“啊。”朱重九被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有外人來,赶紧放弃对吴良谋的蹂躏,跑到场边从侍卫手里接过外套,一边穿,一边笑着向唐子豪赔罪,“朱某乃粗胚一个,久未上阵,所以就憋得手痒脚痒,让唐大人见笑了。”
“不敢,不敢,朱总这是哪里话來,相比装腔作势,下官更推崇大总这种真性情。”唐子豪立刻拱起手,以属下之礼向朱重九做揖。
在颍州红巾,他可从沒见过任何人会跟手下人如此亲密无间地打成一片,哪怕是最为平易近人的刘福通,渐渐地也有了些王霸之气,轻轻皱一下眉头,就足够令周围的人噤如寒蝉,哪如淮安这边,至今每个人还都保持着自由自在。
转眼间,二人就分别进入了各自的角色,一个重新变成了手握重兵的淮扬大总管,一个变回了阅历丰富的大光明使,颍州红巾枢密院都事唐子豪。
“唐大人口才,还是如当年一样便给。”朱重九先还了一个平礼,顺便又夸赞了一句,最后,才笑着出邀请,“走吧,咱们去议事堂说,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沒有,实在是怠慢了大人。”
“不妨,不妨。”唐子豪原本就沒想过摆谱,本能地回归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又开始努力避免双方的距离继续拉大,“只是替我家丞相给大总管带封信而已,在哪里都是一样。”
“那也去屋子里头说吧,前面有个花厅,里头颇为凉快,我再让人沏壶茶來。”朱重九略作犹豫,笑着再度出邀请。
唐子豪无奈,只好客随主便,双方一前一后,缓缓走入演武场旁的休息厅,先分宾主落了座,然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朱重九是不知道对方的來意,不愿开口,唐子豪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刘福通交给他的任务是澄清误会,同时引淮安军为强援,但这样做,势必就会暴露颍州红巾内部的矛盾已经到了濒临爆的地步,令双方在整体上的实力对比愈地倾斜。
“唐大人说有急事要见主公,而主公也曾经说过,唐大人若來,不必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施耐庵不忍看到双方冷场,拱了拱手,主动出言做铺垫。
“唐某有一策,欲献给大总管,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总管勿怪。”唐子豪逃无可逃,只要硬着头皮站起身,大声说道。
“大光明使不必如此客气。”朱重九笑着摆手,“咱们之间也是老朋友了,若有见教,朱某高兴还來不及,怎么可能挑三拣四,。”
“那”大光明使唐子豪深深吸气,“那下官就斗胆了,刚才听闻朱总管欲动刀兵,唐某不才,愿给大总管指一处必争之地,若得此地,帝王基业旦夕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