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红巾内部说一不二,而杜遵道这个左丞相和他这个参知政事,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压,几乎成了空头牌位,存在不存在都沒什么影响。
所以韩林儿归來,非但对颍州红巾整体是个机会,对他罗文素和杜遵道两个,同样也是个机会,毕竟韩林儿母子初來乍到,不会对颍州红巾内部的情况了解得十分详细,而一旦韩林儿登位,刘福通的上头,就有了一个最终裁决者,杜遵道和他的话,不会向先前那样毫无份量。
“丞相此言过谦了,我颍州红巾如今坐拥一府一路膏腴之地,带甲之士近四十万,怎么还就不如明教当年了,。”
“可不是么,当年无兵无将,我等还能拥立明王登位,如今怎么兵马越多,胆子反倒小了起來。”
在座“聪明人”,肯定不止罗文素一个,很快,李武、崔德等平素不太被刘福通看中的将领,也纷纷开口,认定刘福通的说法过于离奇。
左丞相杜遵道虽然沒有直接下场,但两只小眼睛,却悄悄地眯缝成了一条线,在他看來,以往不能掌握兵权,并非是因为自己能力和威望都不如刘福通,而是最初不该顾全大局,被刘福通占得了先机,而今天,显然风水有了轮流转的倾向,得到李武、崔德等人的全力支持,再多去延福宫内探望几趟,让杨氏知道自己与刘福通的观点有何不同,相信,用不了太长时间,刘福通独断专行的局面将被彻底改观。
只是刘福通对危险的警惕性,却远比杜遵道想象的敏锐,觉几个平素议事时都沒什么存在感的人,今天纷纷跳了出來,立刻韩林儿的回归,恐怕对自己不见得完全是福,于是摇头笑了笑,再度大声说道:“罗参政先不要太心急,诸位兄弟,也别先忙着下结论,且给刘某个机会,把话说完整,毕竟,这里是刘某的丞相府,不是外边的东西两市。”
“这”罗文素、李武、崔德猛然觉得心头一寒,本能地闭上了嘴巴,有道是,听话听音儿,在小明王韩林儿沒出來亲政之前,刘福通依旧手握生杀大权,如果他们逼得太急,恐怕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就这点儿鼠胆,还好意思來逼宫,’看到几个反对者噤若寒蝉模样,刘福通心中暗暗腹诽,“少主虽然是明王殿下的独苗,但少主这三年來,却流落在外,既未曾上阵杀过一贼,也未曾中军献过一策,刚一亮出身份,我等就拥立其为天下红巾的共主,仓促之间,恐怕会有许多人心中不服。”
“谁敢”白不信露胳膊挽袖子,低声咆哮,却被刘福通一个白眼,瞪得低下头去,直憋得大喘粗气。
“此外。”凛冽的目光扫过全场,刘福通继续大声补充,“当年我明教虽然沒有掌控这么大的地盘和兵马,但是万众一心,教主号令一下,千万弟子无不遵从,然而现在,诸位请看,明教上下可是还如当年一样齐心,且不说远处,紧邻着汝宁的徐寿辉,他肯听到少主回归,就立刻主动放弃僭号么,他若是不肯,我等岂不是自取其辱,兴兵伐之,则被蒙元朝廷耻笑,继续忍气吞声,那少主等不登基,又有什么分别,。”
“这”即便肚子里对刘福通再不服气,罗文素等人,也不得不承认,后者的话绝对有道理,天子是挟给天下诸侯看的,如果天下诸侯都对天子视而不见,那就等同于关上了大门,沐猴而冠,除了落一堆笑话之外,沒任何好处。
“那右丞相,不知有何高见,何不说出來,也给大伙吃个定心丸。”现自己如果再沉默下去,刘福通就又重新控制住局面了,左丞相杜遵道忽然睁开了眼睛,满脸堆笑地请教。
‘对啊,’罗文素等人立刻又精神了起來,纷纷将目光看向刘福通,‘这不行,那不行,你倒是拿出个行的方案來啊,难道因为有许多顾忌,就当韩林儿沒回來过么,’
谁料刘福通根本沒把他们的逼视当一回事儿,笑着朝杜遵道拱了下手,朗声说道,“多谢左丞相提醒,本相这里,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少主回归,令我红巾军心大振,所以本相以为,我等先不急着拥立少主登帝位,而是先将其回归的消息,诏告天下,随即,借着少主的福荫,挥师西进,跟张良弼那贼算一算总账,一來收复洛阳和南阳等地之后,我颍州红巾必将声威大震,二來,少主之功,也能落在天下豪杰眼里,将來我等再提拥立之事,便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