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毕竟是名字列过左榜的青年才俊,韩峥稍微仔细一琢磨,很快就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然而,与此同时,一个更大困惑却从他心底缓缓上涌,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看自家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容,低声提议,“既然您如此看好朱屠户,何必不趁着大元皇上沒注意,咱们全家都投奔过去。”
“傻话。”韩元善爱怜地看了看儿子,苦笑着摇头,“为父毕竟吃了大元朝这么多年俸禄,危难之际,不能一点儿事情都不为他做,况且咱们韩家如此大的基业,岂能说舍弃就舍弃,为父在大都城里替你们兄弟俩守着,等将來,你和你二弟两个自然有一人來取之,而那时,看在你或你二弟的情面上,人家也不会太难为我这个尸位素餐了一辈子的糊涂官。”
“二弟。”韩峥心中一团疑云为散,另外一团疑云又起,“您让二弟去了安庆,难道那朱重八,将來有机会跟朱重九逐鹿天下么。”
话音落下,大元中枢右丞韩元善身体微微一僵,整个人瞬间仿佛又老了二十岁,“唉,为父哪里知晓得如此多啊,为父只能看到,这大元朝,肯定是要玩了,但将來天下是属于哪个,却真的看不明白,本來,那朱重九是风头最劲的,然而他却重草民而轻士大夫,却不知道,这天下,终究还要与士大夫共治才行,倒是那朱重八,出道而來,一举一动都甚有章法,非但能勤学淮扬之长,而且不忘我儒学根本,虽是后,前途却未必比那朱重九差得太多。”
“那朱重八居然有如此眼光,。”韩峥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对于朱重九和淮扬大总管府,通过邸报、报纸以及坊间巷里的传闻,他的确了解得不少,但对于另外一个姓朱的,却从沒重点关注过,更不知道,此人做事,居然如此条理分明。
“岂止是有眼光,。”韩元善对朱重八的观感,却远不止是这些,咧了下嘴巴,继续低声补充,“此人虽然已经脱离的郭子兴,却始终将郭子兴视为上司,有情有义,此人虽然出身于红巾,其治下,却不准明教妖人随意行走,此人虽出身草莽,大军所过之处,却对士绅大族秋毫无犯,并且还延请了枫林先生为谋士,甚得南方士林之心。”(注1)
“可那朱重九也懂得将商贸红利,与治下士绅分享,儿听闻市井谣传,淮扬大户们,去年从商号分得的钱财,远远过了以往朝廷免掉的那点赋税。”既然被自家父亲安排去投奔朱重九了,韩峥本能地,就开始替自己将來的主公辩解,从利益分配方面,指出淮扬大总管府与士绅们的关系,并不像父亲说得那样水火难同炉。
“痴儿,老夫以前说你读书读傻了,你还不高兴。”闻听他的话,韩元善忍不住又冷笑着摇头,“这天下士绅,在乎的岂是区区赋税,说实话,能称为一地望族的,谁家也不差那点儿钱粮,他们在乎的,是千年不易的特权,我儿,你明白否。”
注1:枫林先生,朱升的号,朱升十九岁中秀才,二十四岁开始著书立说,并且一直远离大元官场,以隐士形象示人,所以很受当时的读书人尊敬,历史上朱元璋得到他的效力之后,在士绅阶层眼里的形象立即大幅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