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众生(上)
“传令给后队,过來押走俘虏。”第四军指挥使宋克换了一匹无主的战马,单手擎着战旗,从杨其昌身边飞驰而过。
长矛兵、抬枪兵、刀盾兵、火铳兵和掷弹兵们在不远处重新整队,作为职业战士,他们向來不负责收容俘虏,正北方,还有另外一股敌军等着他们去消灭,沒人愿意在放下武器的投降者身上耽误功夫。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传令兵将唢呐换成牛角号,向自家负责收拾伤兵的后队,出命令。
二十几名身上带着轻伤的战兵,带领两百多名辅兵快冲上,用绳索套住失魂落魄的俘虏,像牵牲口般,将他们牵到一边,避免阻挡战兵的前进脚步。
大多数放弃抵抗的浙军残兵,都像行尸走肉般,任由自己被牵走,只有零星几个,在绳索套住脖子的瞬间,猛然惊醒,挥舞着拳头做无谓的抵抗,他们的挣扎,立刻遭到了淮安军辅兵的强行压制,无数双拳头打下去,将最后一点勇气的火花,也彻底砸成冰冷的灰烬。
“大人,这个”有名辅兵连长从血泊中捡起董抟霄的帅旗,朝宋克轻轻摇晃,然后用手指了指杨其昌,示意俘虏身份非同一般。
“带走,等会儿交给陈将军审问,他不是董抟霄,姓董的是个进士,长不出这幅武将面孔。”宋克回头迅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策马在自家军阵前盘旋。
对于放下兵器的人,他沒有兴趣杀戮,也沒有兴趣,做太多的盘问,此人肯定不是董抟霄,无论相貌、铠甲还是头盔的制式,都跟董抟霄对不上号,那么,姓董的只可能去了一个地方,混在向方国珍的进攻队伍中,试图杀开一条血路,然后趁乱逃走。
宋克不知道方国珍能不能识破董抟霄的阴谋,也不知道方家军,有沒有能力将董抟霄堵住,所以,他的最好选择,就是以最快度冲过去,哪怕冲过去之后,只看到董抟霄的一个背影。
“弟兄们,可愿随宋某继续去斩将夺旗,。”将第四军的战旗高高第举过头顶,他扯开嗓子询问,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却是无比的炙热。
“战,战,战。”重新聚拢起來的队伍中,出山崩海啸般的回应,每一名淮安军将士,身上都看不出半点儿倦意。
胜利是最好的醇酒,可以洗掉所有疲惫,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第四军长史宋克将战旗再度指向正前方,“弟兄们,跟我一道杀贼。”
“杀贼,杀贼,杀贼。”一千八百多名弟兄们呼喝相应,迈动整齐的步伐,赶赴下一个战场,董家军已经无力回天了,破贼就在今朝,杀了这个为虎作伥的二鞑子,整个扬州路就彻底转危为安。
他们排着整齐的阵列,自西南转向正北,隆隆而进,将沿途遇到任何阻挡,都迅碾压成齑粉。
一个毛葫芦兵千人队迎了上來,转瞬间就被打得落荒而逃,一小波汉军试图螳臂当车,宋克用军旗朝着他们指了指,随即,这些人就变成了一排排冰冷的尸体,又一波溃逃下來的毛葫芦兵慌不择路,从淮安军的阵列前乱哄哄地跑过,左右两翼压阵的学兵们果断开火射击,将乱兵打得如同丧家野狗一般,四散奔逃。
不需要向先前那样列阵而战,敌军的建制已经被完全打散,对淮安军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而度,此刻成了最重要的选择,在外围耽搁的时间越久,董抟霄逃走机会越多。
一队溃兵沒头苍蝇般从战马前跑过,宋克挥动旗杆,将挡了自己战马的溃兵拍翻在地,屠小弟带领长矛兵乱枪攒刺,将剩余的溃兵送入黄泉,学兵队完全展开,一边走动,一边自行寻找攻击目标,专门朝溃兵当中那些看上去军官打扮的家伙招呼,火绳枪兵们则从长矛兵身后,顺着队伍的缝隙,不停地向前射子弹,替自家清理干净正前方的道路。
距离方家军的本阵越近,遇到的浙军溃卒越多,地面上,也越是尸骸枕籍,有浙军的,有方家军的,零星还有來自淮安军的火枪手,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连着手臂。
除了身上的服饰略有不同之外,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找不出其他任何差别,一样的暗黄色面孔;一样粗糙的手臂;一样中等偏瘦的个头;一样黑褐色,死了也不甘心闭上的眼睛,木然地看向天空,仿佛在云层之后,能看到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父母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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