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总管一走,赵君用等人立刻会变成这幅模样。”朱重九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慢慢变低。
甭看一直在装聋作哑,事实上,芝麻李去世后赵君用等人的反应,给他带來的打击非常大,他无法想象,一旦自己遭遇不测之后,身后的事业会变成何等模样,而上辈子所看的幻想小说当中,穿越者不死定律,显然在自己所处的世界并不适用,既然芝麻李能因为血液中毒而逝,他不敢保证,同样的结局永远轮不到自己。
“这,这”众人知道朱重九说得全是实话,无法反驳,一个个义愤填膺。
“就这么决定了。”朱重九又用力拍了下桌案,郑重继续宣布,“黑丁,你刚好在,你來做个见证,咱们淮安军的接位次序是,万一我遇到不测,大伙则推徐达为主”
“主公。”徐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含着泪叩头,“主公,切勿下此乱命,末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末将愿意追随你一道去阴曹地府,再造一次阎罗王的反。”
“大总管慎重,丁某,丁某,丁某担当不起如此重任,请大总管三思,。”丁德兴也沒想到自己第一天來,就遇到这种传位大事,吓得也跪倒在地,大声推辞。
“住口。”朱重九眼睛跳,厉声打断,“徐达,你给我站起來,淮安军的将士,只跪天地父母,莫非你忘了么。”
“末将,末将”徐达不敢违抗,红着眼睛站起身,泪流满脸。
“黑丁,你也起來。”朱重九双手拉起丁德兴,继续说道,“正因为你刚刚加入,跟任何人都沒深交,所以才让你來做见证,我这不是说丧气话,是以防万一,毕竟我还沒儿子,即便有,也不能让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來管着大伙。”
“主公”众人又齐声劝阻,红着眼睛,声音哽咽。
看到他们悲悲切切的模样,朱重九无奈地笑了笑,低声安慰,“不光是我,谁都无法保证自己永远不死,徐达若是哪天遭遇不测,接下來就是吴良谋,然后是胡大海、吴二十二和刘子云,咱们兄弟前仆后继,总要保住淮安军的薪火不灭,直到把蒙古皇帝赶出中原。”
“主公”凡是被点到名字并且恰巧在场的将领,个个泪如泉涌。
死并不可怕,既然当了红巾军,大伙就早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但可怕的是,在大伙死了之后,大伙一直舍命捍卫的事业,也随之烟消云散,所以,从这一点上讲,朱重九未雨绸缪,其实一点也沒有错,毕竟战场上刀箭无眼,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恰巧成为炮弹的目标。
“苏长史,把刚才的话写在纸上。”朱重九看了一眼唯一沒有哭泣相劝的苏先生,郑重叮嘱,“然后归档封存,你就不用想接位了,你负责监督这道命令的实施,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遇到紧急情况,你都可以先行撤离,无须跟任何人请示。”
“臣,臣将來即便粉身碎骨,也替大总管看着这份命令,。”苏明哲立刻感觉到自己肩头上被压了一座大山,双手扶住桌案边缘,大声回应,“可若是有谁知道了这份命令之后就图谋不轨,臣也绝对不会让他遂了心意。”
跟朱重九时间最长,他也最了解自家主公的脾气,在做决定之前会广纳建议,真的做出决定后,却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所以他也不费那个劝说的力气,只管跟在后头查缺补漏。
“此战的目的,是扯动脱脱的主力,给大伙创造回援扬州的机会。”见众人终于不再苦劝,朱重九沉吟了片刻,低声补充,“他就是冲着本总管來的,本总管要不亲自出马,脱脱肯定不会上当,而一旦我的旗号插在了益都,他继续与大伙隔阂对峙,就彻底失去了意义,而如果他带领元军主力赶赴益都的话,只要海上航路不被切断,本总管就随时可以撤回來,让他再次空跑一趟。”
“大总管请答应末将一件事。”知道朱重九亲自带兵出征已经成了定局,徐达也不继续多劝,而是退求其次。
“说,只要本总管能做得到。”朱重九抬了下手,笑着答应。
“请大总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亲自提刀上阵,您是咱们整个淮安军的大总管,不再是区区一个左军都督。”
“请大总管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亲自提刀上阵。”众将立刻受到了启,纷纷拱起手來,大声求肯。
“有什么差别,。”朱重九毫不畏惧地挥手,然而在众人坦诚的目光逼迫下,很快,又不得不将手举起來,宣告让步,“好说,好说,本总管不亲自上阵跟人拼命便是,那些家伙又不是猪,本总管杀起來还嫌累得慌呢。”
“君子一言。”众人立刻纷纷举起手,要求击掌为誓。
“快马一鞭。”朱重九无奈,只好挨个跟大伙击掌,然后想了想,脸色又慢慢开始冷,“在打垮益王之前,我离开淮安的消息,不准出大总管行辕,张松”
“臣在。”在扬州投靠朱重九的前庐州知府张松挺直胸口,大声回应。
“给我盯紧了那几个人,如果谁敢拖大伙后腿,你就告知胡大海,然后替我直接杀了他,朱某不想手足相残,但也绝不会让抗元大业,毁于某个短视的匹夫之手。”朱重九又看了他一眼,声音瞬间变得冷硬如刀。
注1:元代黄河入海口与现代不同,下游也远比现在水流充沛,而连云港以南的许多地区,当时还是海面。
注2郁州,今连云港市的一部分,当时还是海岛,与6地并不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