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给朱屠户任何钻空子的机会,另外一方面,则是由于姓朱的所采用的战术过于赖皮,让朝廷空有三十余万大军,却每天只能望河兴叹,半点力气都使不出來。
两个多月前,刚一将芝麻李、赵君用等人从绝境中救走,姓朱的就果断放弃了徐州,随即,又先后放弃睢宁、宿迁、虹县、泗洪等地,抢在朝廷的大军四面合围之前,一路逃回了淮安。
而到了淮安之后,他几立刻亮出了牙齿,先派船队封锁了淮河,然后又在淮河与黄河交汇的清江口处,以最快度修筑了一座炮台,摆上了数十门火炮。
于是,待朝廷大军追上來时,形势就急转直下,先是曼不花、白音不花两个冒失的家伙,在洪泽湖上,被淮贼常浩然给打了个落花流水,从统军万户以下三十余名将领,尽数被人家抓了俘虏。
脱脱闻讯之后,大吃一惊,赶紧下令给众将,严禁他们在自己到來之前,轻举妄动,谁料沒等命令传达到位,刚刚追到黄河岸边的汉军万户李大眼,就被朱屠户带着两万红巾贼,在北岸一个名叫大清口的地方给包了饺子,连半天时间都沒坚持住,就全军覆沒。
然后,脱脱和蛤蝲、李汉卿等人,就遇到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情况,朱屠户捞够了便宜,迅带领麾下精锐返回了黄河南岸,从此龟缩不出,官军如果想跟他交手,要么从下游强渡黄河,要么在淮河与洪泽湖上,先打一场大规模水战,除此之外,根本沒有第三条路可选。
而这两种选择当中任何一种,朝廷的兵马都很难占到便宜,來自北方各地的蒙古、探马赤和汉军精锐,上了船之后,站都站不稳,更甭说于甲板上操炮张弓了,而强渡黄河的话,与淮水交汇之后,黄河末段的河面足足有五里宽,在淮安军的炮火打击下,三十万官军至少得死上两成,才有机会登上南岸。
脱脱当然不肯被冒着非大胜即大败的风险,跟朱屠户來个水上决战,于是乎,最近两个多月來,蛤蝲、沙剌班、李汉卿等人智计百出,每个人都用尽了浑身解数,但无论他们如何出招,朱屠户应对方式只有一个,死守,死守住淮河与黄河交汇处的三角地段,按兵不动,任由对岸的元军露出什么破绽,都绝不回应。
如此一來,双方的战争,就彻底陷入了僵局,除了偶尔隔着淮河,來一通炮战之外,沒任何进展,而炮战方面,脱脱这边,仍然捞不到半点儿便宜,虽然他这边有一种重达四千余斤的青铜大炮,无论射程还是威力方面,都远远过了对方手里的任何火炮。
但这种火炮,却沒有丝毫准头,除了偶尔蒙中目标一两回之外,其他时候,都等于拿着铅弹在淮河对岸吓唬人玩儿,而淮安军那边有一种射六斤弹丸,还能用一头水牛拉着就走的火炮,却打得又远又准,集中起二十余门來冷不防來一通齐射,保证将官军这边的炮阵给炸个七零八落。
更可恨的是,朱屠户那边,随时被打坏一门火炮,随时就可以拖进城里去回炉重铸,而官军这个,却是被打坏一门就少一门,再这样僵持下去,甭说杀过河对岸,就是保证不被朱屠户派炮船过來偷袭,都日渐艰难了。
所以,此时此刻,脱脱不想抱怨大元皇帝妥欢帖木儿多疑,也不想抱怨哈麻和月阔察儿等人鼠目寸光,此时此刻,他只想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要自己这边沒有任何短处被人抓在手里了,眼下遇到的所有责难,当然就烟消云散,得胜班师后再于满朝文武的面前,向哈麻等人问责,也自然更理直气壮。
“其实,大人刚才说得未必沒有道理。”沉默了半晌之后,李汉卿终于带头向脱脱妥协,“只要咱能尽快打败了朱屠户,來一个雪雪也好,还是再來七八个哈麻也罢,都使不出什么歪招來。”
“话谁都会说,办法呢,你莫非还有锦囊妙计不成。”探马赤军万户沙剌班掉拖头來,又一口咬向李汉卿,“要依着我,先放过朱屠户这一次,他还能反上天去,光是逃到淮东的上百万灾民,就能活活吃穷他,趁着他缓不过气來的机会,咱们挥师北上,先清君侧,杀光了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自然就沒有了后顾之忧。”
“闭嘴。”脱脱忍无可忍,“啪”地一巴掌,,将木制的帅案瞬间拍散了架,笔墨纸砚满地乱滚。
“将他给我叉出去,找间帐篷关起來,闭门思过。”踢开冲进來帮助收拾地面的亲兵,他手指着满脸不服的色目将领沙喇班,大声命令,“期间只给水喝,不给饭吃,什么时候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巴了,什么时候再出來带兵。”
“大人不听逆耳忠言,早晚有杀身之祸。”沙喇班却不服气,冲着脱脱行了个礼,转身跟着亲兵们大步往外走,临出中军帐之前,又回过头來,冲着李汉卿、龚伯遂等人叫嚷,“你们这些汉人,沒一个好东西,明知道大人犯傻,还推着他去做岳飞,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哈哈,丞相,您就等着上风波亭吧,看大元朝亡国之后,朝廷那边,有沒有人记起您的好处來。”
注1:两都之争,元泰定帝也孙帖木儿信任回回人倒喇沙,但泰定帝死后,倒喇沙却试图篡位,枢密院事燕帖木儿率先行动,拥立武宗海山的次子图帖尔睦,倒喇沙无奈之下,拥立泰定帝之子阿不吉八,双方展开激战,死伤无数,最后倒喇沙兵败被杀,燕帖木儿从此把持朝政。
注2:天历事变,元文宗图帖尔睦做皇帝不合燕帖木儿的意,因此燕帖木儿便逼迫图帖尔睦下旨逊位,将皇位禅让给了其兄和世剌,但是元明宗即位之后,更不听话,所以仅仅一个月就暴毙,燕帖木儿拥立将元文宗“复位”,将明宗一派的文武尽数诛杀,这两场事件,受牵连者大多数都是蒙古人,都给蒙元帝国造成了极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