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一失,他先前不惜低价出售火炮,苦心积虑帮赵君用打造的黄河防线,就被捅出了一个大窟窿,而脱脱带着三十万大军來势汹汹,并且具说还携带了大量火炮,显而易见,这一仗,恐怕最终会展成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战,红巾军若是能取胜,至少最近一两年之内,蒙元朝廷的北方兵马,很难再渡过黄河,而红巾军万一失败,恐怕最近这两年积累起來的大好局势,将急转直下,淮安、徐州、汴梁,甚至一直到黄河上游的洛阳,都岌岌可危。
如果另外一个时空的正史上,此战也曾经生的话,那芝麻李等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和朱元璋笑到了最后,恐怕与此战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毕竟朱元璋在北伐之前,始终活动于江南,而芝麻李、赵君用、刘福通等人,占据的却是蒙元地图中的河南江北行省,恰恰挡在了朱元璋的前面,成为了一道血肉屏障。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朱重九越是后悔,自己当年读书时,怎么沒把历史书好好背上一背,那样的话,至少他现在也能知道,脱脱到底与察罕、李思齐等人之间,有沒有相互勾结,眼下这一仗,到底从哪里下手才好,但是转念想到,正式的历史,恐怕早已经被自己这只大蝴蝶翅膀给扇得乱七八糟,他又忍不住摇头苦笑,“背也沒用,自打老子來了那一刻,历史就已经不是历史。”
想到这儿,他又振作起几分精神,大声吩咐,“來人,取纸笔來,帮我写几封信。”
“是,夫君。”身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参军逯鹏,而是自家妻子禄双儿,朱重九立刻回过头,正好看见妻子熬红的眼睛。
有股淡淡的愧疚立刻涌上他的心头,迎上前,他轻轻整理对方的披肩,“你怎么來了,大半夜的,小心着凉。”
“你不睡觉,我这个做人家老婆的,怎么敢先睡。”逯双儿四下看了看,俏皮地吐了下舌头,用朱重九“明”的新鲜称呼回应,“我过來给你送汤水,看见二叔犯困,就让他先去休息了,给谁写信,我帮你,我模仿任何人的笔迹,他们保证都看不出來。”
“给李大哥,毛将军和朱重八。”朱重九轻轻揽了一下妻子的腰,然后迅松开,堂前还有侍卫在,他不好意思太造次,但心中的温柔,却涌了满满,“马上要打仗了,我得提醒李大哥和毛将军他们,尽量小心,并且叮嘱朱重八,让他别老想着过江,先把孛罗不花叔侄给我看死了,以免大伙后院起火。”
“嗯。”禄双儿轻声答应,然后铺开纸笔,开始替朱重九写信,她是一个天生的学霸,写这东西,几乎是一挥而就,但对于书信的效果,却很是怀疑,“他们会听你的么,我是说,朱重八那边,那个人一看就知道野心勃勃。”
“应该会吧,。”朱重九想了想,心中也有几分担忧,老朱的人品到底如何,他真是沒有任何把握,毕竟自己的记忆里,朱元璋的形象也是以腹黑居多,然而想到双方结识以來,朱某人的表现,他又迅下定了决心,“此人应该能分得出轻重,唇亡齿寒,即便想争天下,他也不会在此刻就动手,写吧,我相信他是个真正的豪杰。”
“嗯。”禄双儿自幼受得全是传统教育,虽然性格精灵古怪,却从來不会逆了丈夫的意思,低下头去,笔走龙蛇。
夫妻两个成亲以來,朱重九要么出征在外,要么为了淮安军的生存而忙得焦头烂额,夫妻两个真正能静静守在一起的时间,全加起來恐怕也凑不足一个月,眼看着马上又要带领大军北上徐州,朱重九望着妻子认认真真替自己写信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几分不舍,从身后绕过去,轻轻替对方揉捏肩膀,“辛苦你了,我原本以为,打下了扬州之后,还能多休息几天。”
“谁让我嫁了一个盖世英雄呢。”6双儿轻轻放下笔,转过來,将头扬起,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崇拜,“待重整汉家山河,妾身再跟夫君于黄龙府内把盏。”
“自当如是。”朱重九心中的所有遗憾,立刻变成了豪情万丈,毫不犹豫地将嘴巴低下去,对准烈焰般的红唇,去他奶奶的,谁愿意看谁看吧,老子是朱重九,独一无二的朱重九,老子既在改变历史,也在谱写历史,老子何须惧世人熊熊目光。
有股晨风透窗而入,玻璃罩下的灯芯猛地跳了跳,在墙壁上投下两个缠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