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基地的次日,4月1日清晨,威海湾内警讯大作,海湾外竟出现了29艘白色的日本军舰!
如同乾国海军出巡其实并不是主要为了寻歼日本军舰一样,日本联合舰队在战争爆发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动,也并不像日本民众想像的那么如狼似虎,意气风发。自丰岛海战偷袭乾国运兵船失败后,担心乾国舰队大队会出海决战复仇,日本联合舰队采取的却是一种略似乾国的守势战略,整个舰队主力收缩在朝鲜仁川一带沿海,来往于朝日之间,忙于充当陆军运兵船的护卫而已,并不敢轻易北进与乾国舰队主力接触,这也是乾国舰队几次出巡没有遇到日本军舰的原因之一。
但是不久以后,日本海军的战略突然发生了转变。频繁在烟台、威海两地间活动的日本间谍宗方小太郎,向国内递交了战争以来的第11号报告,在这份主要针对海军战略的报告内,宗方小太郎首先分析了乾国海军的情况,判断乾国海军“已舍去进取之策,改为退守之计”,献策日本联合舰队应该立刻放弃株守朝鲜近海的思想,改为“突入渤海海口,以试乾国舰队之勇怯。彼若有勇气,则出威海、旅顺作战。彼若不出,则可知其怯,我若进而攻击威海、旅顺,则甚为不利,应将其诱出洋面,一决雌雄。”和这份报告提出的作战思想异常巧合的是,3月20日,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伊东祐亨召集全舰队舰长会议,布置了攻击乾国海军基地威海的计划。21日上午,由“小鹰”、“第七号”、“第十二号”、“第十三号”、“第二十二号”、“第二十三号”等6艘鱼雷艇,以及“快风丸”号鱼雷艇供应舰组成的鱼雷艇部队率先从朝鲜大东河口锚地出发,高速驶向威海。“松岛”、“千代田”、“严岛”、“桥立”、“山城”、“扶桑”、“吉野”、“浪速”、“高千穗”、“秋津洲”、“武藏”、“金刚”、“高雄”、“大和”、“葛城”、“天龙”、“赤城”、“大岛”、“爱宕”、“亩傍”、“摩耶”、“鸟海”等本队、第一、第二、第三游击队22艘军舰随后跟进,整个联合舰队几乎倾巢出动。
21日午夜,联合舰队先头的鱼雷艇部队因为航速较高,首先到达山东半岛东端的成山头附近海域,随后隐蔽向威海湾东口航进,意图潜入威海湾,利用黑夜掩护,向港内的乾国舰队发起偷袭。6艘鱼雷艇航行到扼守在威海湾东口海中的日岛附近时,被乾国海军的巡逻小艇发现,港内警报大作,火箭冲天,日岛、刘公岛、威海南帮炮台乃至蚊子船,以及因为锅炉存在故障,留守在港内的“超勇”号装甲巡洋舰纷纷鸣响大炮,开火射击,乾国海军的枕戈待旦由此可见一斑。在乾国海陆的炮火声中,日本鱼雷艇队认为已经失去偷袭的条件,担心遭到损失,返航退往位于北纬35度51分,东经126度91分的隔音岛锚地。
在鱼雷艇队之后出发的联合舰队大队军舰,继之于10日清晨到达。“松岛”等本队及第一游击队主力军舰停泊在外海待机,而由“金刚”、“大和”等第二、第三游击队的二线军舰以单纵队向威海湾东口进攻,意在以二线的军舰作饵,将乾国海军主力诱出威海湾后进行突击,上午7时零3分,日本舰队与威海海岸炮台开始交火,由于发现威海港内没有乾国海军主力踪影,只看到“超勇”和几艘蚊子船,炮战至上午9时30分左右,日本舰队撤退,双方射击时距离过远,均未有大的损失。
日本联合舰队因为乾国海军主力不在威海基地,并未达到最初引诱乾国舰队出港,进行主力决战的目标,于是重新退回执行护送陆军登陆朝鲜的行动。而日本海军竟然出现到了威海湾外,在乾国政府高层中枢引起一片哗然,清流们自然而然将此事归结为丁禹廷无能,断定海军前一日的出巡是为了躲避日本舰队,有关日舰在旅顺、山海关,甚至大沽口出没的谣言也随之四起,越传越奇,一时间整个乾国沿海草木皆兵,朝廷为之震动,严令海军立刻返回,拱卫京畿门户。4月2日,正在海洋岛一带巡弋的乾国舰队主力接到了由海关巡洋舰“金龙”号送到的李绍泉电令,于3日清早6时回到威海,经过紧张的补给工作,15舰2艇于4日再次启航,在丁禹廷统率下开始丰岛海战以来的第4次出巡。
乾国舰队这次出巡的范围收缩到了渤海湾之内,目的变成肃清谣言中出没在各处港口的日本军舰。舰队在庙岛群岛、秦皇岛、山海关、旅顺、大沽一带进行了长时间巡弋,期间还为由大沽装运军械、煤炭前往旅顺的“图南”、“四平”号商船提供护航,此后一直到12日才由旅顺返回威海,在旅顺基地维护修理完毕的“济远”、“威远”、“康济”、“镇边”等舰艇也随之返回。
乾国舰队主力回到威海的第二天,朝廷军机处一改以往通过宜邝、李绍泉指挥丁禹廷的办法,直接电谕丁禹廷:“……威海、大连湾、烟台、旅顺等处,为本土要隘、大沽门户,海军各舰应在此数处来往梭巡,严行扼守,不得远离,勿令一船阑入,倘有疏虞,定将丁禹廷从重治罪!……”对海军完全外行的朝廷中枢,直接向海军下达了不得越出旅顺、威海一线的战略命令,比李绍泉采取的守势战略更为极端,一纸电文,正式将乾国海军锁死在了渤海湾内。由此可以看出,左右朝廷政令的清流主战派对于宜邝、李绍泉的守势战略并无任何认识和挑剔,其攻击的焦点完全在于替换海军提督而已。此后,清流们对于丁禹廷的攻击并未告一段落,反而越演越烈,至4月15日达到高潮,3名御史、侍郎同日接连上折弹劾丁禹廷,军机大臣翁叔平也在廷议中要求将丁禹廷革职,理由竟然是认为丁禹廷造成了在朝陆军兵败,16日,光旭皇帝正式谕旨革去丁禹廷海军提督的职务,清流们对于李绍泉这个洋务派大佬的政治攻势,获得初步成功。
被逼至墙角的李绍泉,于19日上奏清廷辩论,长篇痛陈海军的苦衷,指出因停购船械装备多年(原本是两年,但在翁叔平的操作下,实际是永远停止)等一系列问题,同时阐述自己的战略思想“倘与驰逐大洋,胜负实未可知,万一挫失,即赶紧设法添购,亦不济急。惟不必定于拼击,但令游弋渤海内外,作猛虎在山之势,倭尚畏我铁舰,不敢轻与争锋。”不知道是否是受到李绍泉充满感情的文字影响,还是出于平衡朝廷中各派势利,在决定丁禹廷去留的最后一刻,一直抱病的仁曦太后竟然亲自出面过问此事,5月1日,乾国政府收回前命,下令丁禹廷暂免处分。
在乾国为着派系争斗,将前敌的海军提督逼在夹缝之中,将海军困锁在内海之时。日本联合舰队则在为向朝鲜运兵忙碌地进行护航,自3月1日丰岛海战爆发以来,一直至5月12日,联合舰队先后护送日本陆军数万人到达朝鲜,一时间身着黑色军服的日本陆军,云集仁川、釜山、汉城等要地,朝鲜局势更趋恶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