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问,九阿哥却被问住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说,“也许,并非所有的地方都比这儿好。”
弘晸犹豫了一下:“那,阿玛,我过去了还能回来么?还能见额娘他们么?”
这下,九阿哥真的答不上来了。
他笑了笑:“如今不是还早么?这个问题,过段时间咱们再商量。”
然后他亲了亲弘晸:“这一个月,家里就靠你了。”
弘晸用力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阿玛,我可以去四伯家里看斯杰潘么?”
九阿哥有点尴尬:“看……也可以,但是你小心点儿,别让人觉了。哦对了,阿玛不在身边,你得保护好自己。既然你使不了刀也拿不动枪,那我就把这个给你。”
弘晸从父亲手里接过一个巴掌大的粉红色细筒。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防狼喷雾。”
弘晸想了想:“狼?只对狼管用么?为什么不是防大老虎?”
九阿哥笑不可仰,又没法和他解释,就只能说,防狼是个说法,其实它是用来对付坏人的。
“这玩意儿这样用。”九阿哥给他演示了一下,“里面喷出的东西很可怕,不要没事对着人喷。但危险的时候,就可以拿它来防身,喏,这样子,就对着坏人的脸,对着他的眼睛喷。”
准备出的前一晚,安德烈来到胤禛的书房,他说,有件事情要和胤禛说。
“就是关于四爷的那块百达翡丽。”
胤禛一愣,笑起来,他摘下表:“怎么?要收回?”
安德烈也笑:“实话说,这块表是我的。”
胤禛吃了一惊:“这块表不是丧尸世界的那个安德烈的么?”
“嗯,其实不是他的,而是我的。”安德烈说,“我在四爷你们出现之前,曾经过去了一趟。”
他停了停,“当时,我戴着这块手表。但临走我将它留下了,就放在沃尔玛那个安德烈的枕头底下。”
胤禛糊涂了,他摆摆手:“先等一下!你把我说得都错乱了,你是说,这块表,根本就不是你父亲……不,是他父亲,那个安德烈的父亲留给他的?”
“对。不是的,这块表是我留给他的。”
“那他怎么说是他父亲送的礼物?!”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安德烈想了想,“有可能,在细微的历史上生了自动修改。那个安德烈本身没有这块表,但,当我留下这块手表,离开那个空间,他现了它的时候,一段新的记忆就生成了:他认为,这块表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胤禛的脑子这个凌乱!
“好吧,记忆修改这个先不提。”他说,“你怎么会去到那个空间?”
“我去找茱莉亚。”安德烈叹了口气,“偷偷过去的,只去了一天,然后现环境完全无法适应,准备也太不周详了,于是就回来了。当时我留下这块表,其实是想做个标记,以备日后再过去营救茱莉亚。四爷,这不是一块普通的手表,它里面藏有定位器。但还没等我准备好,这块表里的信号就被修改了。”
“为什么信号会被修改?”
“因为手表成了你的。”安德烈笑道,“当它被你佩戴过两周,原先的信号就被删除了。”
至此,胤禛仍旧不清楚他究竟要和自己说什么。
“四爷。我今晚想告诉你的是,无论生什么情况,请你一定不要长时间摘下这块手表,如果有可能,尽量佩戴着它。”
胤禛愕然:“为什么?”
“因为,ghost藏在里面。”
再度听见这句话,胤禛身上一凛!
“到底什么是ghost?!”
“你的记忆,迄今为止所有的记忆,不管你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全都在里面,只要戴着它,你就无法摆脱这些记忆。”安德烈说,“就像可以恢复硬盘内容的ghost,这块表如同紧跟不放的背后灵,每时每刻都在读取你的记忆,然后记录存档,它将你每一天新的经历记下来,存储进去,和旧的记忆连接。只要戴着它,哪怕有人给你洗脑,刻意让你丧失记忆,它都会将被洗去的内容重新输入你的大脑。”
当初胤禛为了九阿哥的治疗费,曾经卖掉了它,好在九阿哥又把它给找了回来。
原来这块表竟有这样的功效,幸好他始终没有遗失它。
“其实,这块表真的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我在上面做了手脚。”安德烈努力一笑,“当时我戴着它去丧尸世界,就是怕生意想不到的事,把我的记忆洗去。”
胤禛听他这么说,慌忙摘下手表:“那我现在该把它还给你了。”
安德烈把手表推回到他手里:“既然送给你,四爷,这块表就是你的了。而且它此刻里面装满的,全都是你一个人的记忆,一旦还给我,数据会被清零。那太可惜了,所以请你继续保管它吧。”
出那天,秋雨绵绵,安德烈将地点定在八阿哥的家中,这样,无论两个副本觉有什么不对劲,机警的八阿哥也会想办法来弥补。
临走之前,他又交给胤禛一个定位器。
“一旦生紧急情况,这东西可以通知我,也可以暂时充当转换器,把持有它的那个人带过去。但它的储备电量不多,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地点在八阿哥的书房里,设备检查完毕,时间还差五分钟,八阿哥走过来,对胤禛说:“四哥,你和斯杰潘先回去吧。”
胤禛点点头,他又看看九阿哥和十阿哥:“小心。”
十阿哥说:“不会有事的。”
斯杰潘的脸看起来有点难过,他望着九阿哥:“胤禟……”
九阿哥心里也有些难过,但他还是努力一笑:“别这儿矫情行不行?”
斯杰潘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走到门口,撑开伞,胤禛他们又回头看了看那三个。
像好几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生活时那样,十阿哥冲着他摆了摆手:“四哥,bye-bye。”
胤禛笑起来,也冲他挥挥手:“bye-bye。”
他们这才冒着蒙蒙细雨离开。
上车轿子的时候,胤禛看见,斯杰潘仍旧举着伞,抬着头,努力眺望着。
已经是深秋了,残叶遍地,冷雨潇潇,浅青色的天光模糊黯淡,就连掩映在树丛里的重重屋宇,此刻也显得寂寥万分。
望着斯杰潘那张落寞不舍的脸,胤禛忽然觉得这场景看起来很熟悉。
像电影里演的生离死别:离乱的车站,也是这样的凄风冷雨,男人被仆从推搡着塞进火车,可他惶惑的双眼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望向月台,想看见那个其实永远都不会来的心爱的人……
很多年后,胤禛再回忆起那天的这一幕,这才觉,也许那时他已有了不详的预感:这将是一次漫长的告别。
然后那个告别,也就成了他们心中,再也无法挥去的伤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