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揶揄他:“感觉你说的不是抽烟,而是吸毒,还快感,不呛死算好的。”
陈林给自己点上一支,说道:“吸烟与吸毒,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仰头望天,这里的天空澄澈地像一块巨大的篮玻璃,美得让人遗忘了时间。
“打算回去么?”陈林猝不及防地问道。
我没听清:“回哪儿去?”
“中国。”
我把头偏过去看陈林,说道:“为什么这样问?你回去吗?”
陈林笑笑:“中国啊,在我眼中只有悲伤,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那里,虽然我爱它,如同挚爱自己的生命,不过我还是不回去了。”
他的父母被文化大革命批斗至死,他也是死里逃生离开中国,现在不想回去,于情于理。
而且我知道,陈林在新加坡有了自己家庭,他娶了一个英国的老婆,我见过,能说流利的中文,见面时会很礼貌地说:Excuse me。离开会说goodbay。
他有新加坡国籍,在西欧留学,陈林学得是管理专业,如今新加坡政府把一个不小的码头给了陈林管理,他的事业也在新加坡,如今的陈林,与新加坡割舍不开了。
我小声说道:“嗯,我理解你。”
陈林抽了一口烟:“你呢?”
我笑笑:“我要回去,因为我女朋友在中国,她还在等我,我们有过约定。”
“时间呢?你打算多久离去?”
“不知道,也许这几天,也许几个月后。”
陈林说道:“我带你见一个人,晚上七点,在胡铜街的油焖大虾店,你见了他,回去能多一个伴 ”
我问陈林:“你说谁啊?”我疑惑他介绍给我的人,在这异国他乡,我难道还有熟人!
“你朋友。”陈林笑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时间过得很快。
夜幕降临大地,黑暗笼罩了世界。
我早早来到大虾店,这一家店顾名思义,里面的招牌菜便是大虾。
我来过几次,尝过这里的大虾,冒着热气的大虾端上来,剥开大虾的壳,露出里面极嫩的肉,味道极好。
这一次,我在大虾店的门口,募地热泪盈眶,大厅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当年在青海省的贺家井村,他是我最好的哥们。
我跑过去,与他拥抱:“小胖,你怎么在这里?”
小胖早知道我会来,心理接受能力比我强,但此时也是眼眶一红,与我深深地拥抱。
小胖说:“我来新加坡快两年了。”
我问道:“你给哥说说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还有你为什么会来?怎么来的,还有……还有我媳妇儿徐萋萋怎么样了?”
陈林走过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西服,在眼前,像是一头黑绵羊,帅得一塌糊涂。
他习惯性地在烟袋里抖出两支烟,我挥挥手,说自己抽不惯那味道,而小胖直接拿过烟,双手捂着打火机,把烟点燃。
看样子小胖也改变了太多,时间催人老,也使人变得成熟,小胖抽烟的样子,像一个人际圈混得很好的老总。
“你们打算在这里站着聊?我在里面订了包厢,你们在里面去说,两兄弟见面,我就不打算凑热闹了,你们去就行。”
我与小胖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异国遇兄弟,人生就是如此,像一场戏。
在包厢里,小胖给我说了这两年经历。
他在我走后不久,便被接回了北京,在北京,组织分给了他一个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生活还能继续。
可是小胖毕竟读过书,有时候想要文艺一点,他写了一首歌。
歌词里面有一句话:毛毛雨中尽温柔,纷纷扬扬漫天洒。
我问:“这歌词有问题么?”
小胖笑笑:“歌词没问题,可是被有心人听见,结果解释成了毛主席眼中有温柔,无情地漫天飞舞。”
我笑骂道:“真这么理解,你还不被批斗死?”
小胖严肃地说道:“对啊,差点被批斗死。我在一个晚上逃了,偷偷坐上一辆运送军火的火车,火车开到了昆明,经过流转,我偷渡到了马来西亚,最后又到了新加坡。”
我心情一沉:“这些年你也过的不好。”
小胖打哈哈道:“干嘛这么伤感,我过得还行。”
我问:“到了新加坡后呢?”
小胖说道:“我在一个工地找了工作,这边待遇普遍比中国好,我日子还行,后来遇到了陈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遇见了,然后说了自己经历,他说他们港口也有一个跟我遭遇类似的人,然后说道了你,我一问名字,当时就笑了出来。”
我剥开一只大虾,放他盘子里:“我俩还真有缘分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