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豫鄂的化装采访结束了,他们在各个乡镇收集了大量的负面资料,准备以城关镇卫生院出了重大医疗事故为引子,借所谓各乡镇普通村民的嘴巴,罗列出南岭县医疗体制改革的种种弊端,然后以“内参”的形式直接上报。
这些内容是柳青烟在光明大酒店找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女服务员,从陈燕的嘴里套出來的。
“老茅,我们必须兵分几路了,”楚天舒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话了:“你带柳局长立即赶去省城,千方百计地见到省新华分社的魏社长,向他做一些解释和疏通,争取不让沈豫鄂他们先入为主了,”
当然,楚天舒知道,沈豫鄂一定已经满载而归了,说不定初稿已经形成,茅兴东就是有天大的本领,恐怕也无力回天。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如果新华社与省调查组遥相呼应的材料不约而同地抛出來,那楚天舒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按照楚天舒的要求,茅兴东带着柳青烟火速赶到了省城。
一路上,他们看到先锋客运的车辆不间断地在公路上穿梭,还在纳闷,今天往返南岭与省城的生意有这么好吗。
其实,茅兴东还未到省城,新华社分社社长魏理光已经接到了來自南岭县的一个匿名电话,说楚天舒已经知道新华社的记者在暗中采访,而且派出县委常委、县委宣传部长茅兴东到省城“活动”了。
当然,匿名电话中还报告了这几天县委的主要领导像热锅上的蚂蚁,千方百计想掩盖城关镇卫生院这起治死了人的医疗事故。
虽然魏理光对这种匿名电话的报告并不是很赞同,但他从中嗅出來了,南岭县的医疗改革在县委县政府的班子中存在严重的分歧,因为县委书记作出的决定,除了重要的班子成员之外,一般人不可能轻易获悉。
当然,南岭县城关镇卫生院出了医疗事故,一个男孩子死在了病床上的事早已传到了魏理光的耳朵里了。
凭魏理光的分析,凭他对楚天舒的了解,这一次楚天舒绝不可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乡镇卫生院出医疗事故,这种事情魏理光见的多了,但是,屡屡被媒体关注的南岭县屡屡发生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认为是极不正常的。
他虽然沒有直接要求沈豫鄂特别关注这件事,但他同样希望他的这篇稿件出彩,成为新华分社在中央领导那里产生巨大影响、给分社提高威信的重磅稿件。
果真如匿名电话说的那样,魏理光甚至想到了这次楚天舒恐怕在劫难逃了,他的政治生涯很有可能就此结束。
魏理光早已作好充分准备,等着茅兴东他们找上门來。
茅兴东带着柳青烟一进门,魏理光就知道他的來意,看着茅兴东那心急火燎的样子,就已经摸到了楚天舒的脉搏,但魏理光还是以礼相待,虽然沒有批评他们,但心里对楚天舒这种迫不及待的做法很有些反感: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魏理光只是说明记者采访尚未回來,具体情况社里还不清楚,你们迫不及待地就赶來,这样做显然是有些说不清楚的,你们应该先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安抚死者家属上,把问題解决到最好结果上,然后再來谈采访稿的问題。
魏理光这样说,完全是正常的,也是理所当然的。
茅兴东对魏理光这种原则性的答复虽然不高兴,可是面对一个正厅级领导,他毫无良策,只能无奈地离开新华分社,可他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啊。
在省城里,像茅兴东这样一个副县级的常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他真的有点像沒头苍蝇,想不出來有谁能够帮助他解决这样棘手的难題。
谁都知道,沒有一定的权威谁敢去碰新华社的钉子。
从魏理光办公室出來,已是夜晚十点多钟,茅兴东心乱如麻,他多次想给楚天舒打电话,可他此行毫无结果,向苦等消息的楚天舒说什么呢,直到夜里十二点钟,他的手机响了,还沒接电话,他就知道,楚天舒着急了。
听了茅兴东见到魏理光所说的一番话,楚天舒倒抽了两口凉气,焦急地在办公室里徘徊起來,他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向省城,向魏理光,向省卫生厅和省委分管领导据理力争。
可是,调查组还在南岭,钱文忠还沒下落,市督导组还沒撤离,他又怎么离得开呢。
毫无疑问,茅兴东这一路人马要铩羽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