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坚韧,智勇双全,他唯一的一点不足,就是在该谄媚圆滑的时候,仍旧固守着自己的底线原则,能力可以让一个人发财,享受口碑,但不会让一个人升迁,掌控一个组织,只有眼力和魅力才能让人升迁,而官场的魅力,就是适度的拉拢,谄媚和逢迎。
“你这颗热血心肠是好的,但仕途的规则,你还不很清楚,你看得不透彻,你不明白低半级,矮一头的道理。你更不懂你做实事的前提,是保住自己的位置,你坐都坐不稳,你伸张什么正义?”
他说着话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申报材料,从桌角推到温兆腾面前,“空缺两个月之久的副厅长已经在物色候选人了,四位副厅,我居首,这次是提第二位,分量不言而喻。你和莞城的常局,海城的白局,三选一。小温,他们已经四十多岁,升上去能做多大贡献呢,这是年轻人的市场,年轻人的天下,只有年轻人才能造福一方致力创新,我点到这个地步,你应该明白,不用我多说了吧。”
温兆腾将两只手撑在桌上,俯下身眼神凌厉逼视他,“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也不敢兴趣,我只知道这一次事件的不了了之,归根究底是官官相护。”
胡厅长脸色骤然一沉,“小温,不要凭借你的猜测臆断别人,谁护着谁,你在指责怀疑我吗?”
温兆腾不语,目光也不移开,胡厅长从椅子上站起,他将身后的柜门拉开,露出里面一张张功勋的奖状,“一个你眼中无恶不作官官相护的贪腐之徒,会拼尽自己性命得到这些荣誉吗?会在波涛汹涌的局势当中,坦荡自如站在你面前批判仕途的阴暗吗?如果我是,现在,我已经登上了出境的飞机,我有一万个机会让自己金蝉脱壳,摆脱你的猜忌。小温,不是在某个情况下选择了避让,他就是坏人,就是恶徒的保护伞,我在这个位置上考虑的东西比你多得多,你最终惹出的祸上面要找我来算,现在厅长职位空缺,我身为第一副厅,就是这个系统的暂代一把手,我是你们的擦屁股人!何政委是几十年的老干部,他的威望是你想象不到的,除非最上面下令要彻查,否则你以为我可以随心所欲在太岁头上动土吗?我也不能。维滨那潭水,深不可测,里面都是黑色的,但他何政委出面保了,除了鸣锣收兵没有第二条路。”
温兆腾在胡厅长说完这一切后,他眼睛内已经有一丝更深更大的猜疑,这份猜疑在他以商人身份和维滨第一次合作谈判时就曾出现过,只针对最高权贵才会闪烁,此时在胡厅长面前,他毫不吝啬给予了这份警惕和猜忌。
不过他没有表露于色,他笑着说的确是我年轻气盛,忽略了官场规则,将我的个人主义色彩带到案子中,让上级为难。
胡厅长听他语气软化,也没有再追究不放,他重新坐下挥了挥手,“你端正了态度再来述职。”
温兆腾戴上警帽转身走出办公室,他径直迈向走廊尽头的窗口,默不作声点了支香烟,和他一起过来述职的部下从角落迎过去,“头儿,胡厅长怎么说?”
“仕途打磨几十年,老油条一根,滴水不漏,和我卖惨,把我的质疑用诡辩论的方式扭转成一场诉苦大会,如果我没有估错,他底子不是绝对正。”
部下蹙眉嘶了一声,“他也有问题?”
“这么危险的局势下,他敢有吗?即使曾经有,现在利用权力也早就抹杀得干干净净,弃恶从善。但是他与何政委有一定的来往,才会在这事上不动声色放了一马。深城市局拿不下的人,他省内会没法子吗?明显是他不肯出手。”
“何政委人脉网广,身份又显赫,胡厅长为了自己的仕途之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个相安无事也有可能。”
温兆腾眼睛死死盯着玻璃外的街道,“他是什么职务,何政委那是一个闲职,再高没有实权,他出面保人,要给对方许情分,他如果有实权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不亲自下令。可胡泽奎这个职位不是吃白饭的,他真有心彻查维滨,亮出自己的身份谁也拦不住,他明显不愿涉足这件事,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他只是向利益低头了。”
“何家一族都在仕途混得风生水起,何政委闲职,他那三个儿子不是,胡厅长一个人斗得过人家满门吗?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那三个儿子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再说——”
部下咧开嘴笑,“头儿,您怎么不把自己真实身份亮出来,何必受制于人,办个案子处处被限制,胡厅长在您面前摆官架子卖惨,您也忍得了?”
温兆腾扔掉指尖烟蒂,他笑着弹了弹部下银灰色的帽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