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而悠远:“残疾以后,我连上厕所,都没办法自己上……每次去洗手间的时候,都得让护工陪同……”
他说不下去了,堂堂七尺男儿,连上厕所都得让人帮……这其中的尴尬,若非亲自经历,绝不能感同身受。
“这样的人生,我赢了你,又有什么意义?”废话说到最后,秦泽西低下头来,重新看向秦慕泽,终于正面回答了秦慕泽刚刚提出的问题。
这样尴尬又绝望的人生,输和赢,还重要吗?
是,这世上是有很多人即便残疾了也身残志坚的活得很好……可他做不到,他试过了……他做不到。
他的一生,肆意而潇洒,优雅而随心性,如果说有朝一日,他连上厕所都需要别人的帮助,没有人帮他抬起那该死的腿,他就没办法入厕,没办法洗澡,甚至没办法动弹……这样的人生,他宁愿不要!
“我想杀你,不是因为你毁掉了我的双腿。”停顿许久后,秦泽西敛起了眸子,闷着调子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可是我想杀死我自己,确实是因为你毁了我的双腿。”
所以,那位苏姓的神医,终究还是治不好他吗?秦慕泽的眸色,逐渐的加深了。
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冗长的沉默让等死的时光越发的难耐,手腕上的表还在不知疲惫的走着,滴答滴答……转瞬之间,又过去了五分钟。
“起码让我跟裴御说句话吧。”秦慕泽长叹了一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你想杀的是我……没必要殃及无辜。”
闻言,秦泽西突然笑了,是那种很开心的笑,他喜笑颜开的看向秦慕泽,毫不留情的拆穿他道:“你是想让裴御打开(房门把你救出去吗?”
秦慕泽没有说话,脸色越发的阴沉。
“裴御是开锁专家吧?”秦泽西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了,他懒洋洋的靠在轮椅上,轻笑着打破了秦慕泽最后的希望:“当初偷倪家码头地产原件的,就是裴御吧?不得不说,他开锁还真是有一套,我外公设下那么多机关,他居然都破了……厉害!厉害!”
说着,秦泽西满是赞许的鼓了鼓掌,细长的凤眸,在掌声落地的那一刻,完成了好看的月牙。
“你放心……”秦泽西向秦慕泽做了个“安心”的手势,然后浅笑盈盈道:“我早就吩咐过小王了,让他好好‘招待’裴先生……我估摸着现在小王已经把裴先生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我不像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滥杀无辜……”
说到这里,秦泽西摊了摊手,微笑道:“你看,我想杀你,我便只杀一个……够仁慈吧?”
闻言,秦慕泽先是僵了一下,片刻后,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一直紧绷着的眉,终于也舒展开来。
“看来你这次是真下功夫了……已知隐患,都被你排干净了……”秦慕泽也笑了,那笑容,不知隐藏着何种意味。
“过讲了……”秦泽西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闭眼的刹那,以往的朝朝暮暮倒带般的在他眼前闪过,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人,也忆起了许多事。
童年时天真烂漫不知愁,少年时放|荡不羁爱自由,青年运筹帷幄胜一时,如今满目沧桑终归去……
真是漫长而又精彩的一生啊……如果爱情能再来得轰轰烈烈一点儿,那就太完美了……坐在轮椅上的秦泽西,安然的闭着眼,略薄却性感的唇,微微向上扬着。
室外,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漆黑的夜空下,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到了京周路四十一号银河小区的门口,姗姗来迟的陌南秧,慌里慌张的下了车。
然而,就在她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远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鸣,响彻云霄……
“不!”凄厉的喊声伴随着爆炸的轰鸣响起,那一瞬间,陌南秧似乎听到了世界崩坏的声音……
不……不……不要……颓然的跪倒在地,苍白的脸上,眼泪顷刻间决堤: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巨响过后,一切重归宁静,尘归尘,土归土,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们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走……除了她眼泪,什么也没带走,除了她的心碎,什么也没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