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腿,我试着抱了他一下,走了几步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正想把他放在地上,前面的段河就反手把他捞了过去,拍了拍小九的头,把他举过头顶,让他跨坐在他的脖子上。
小九开始还发愣,后来见段河没有说话,而且高人一等的视线让他整个人都高人一等,立马十分高兴的拍着段河的头,还大喊着驾。
可段河扭头一瞪他,这货立马把脖子缩了缩没敢造次了。
“淑媛不是生下来的。”段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似乎跟着太阳说话一般:“是我从阿云肚子里剖出来的。”
这段我听云姐说过,当下点了点头,没有吭声,想了想朝小九眨了眨眼,让他把云姐放出来听一听。
小九这点倒是机灵,把手里的符纸翻了出来,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又把符纸放进了口袋里。
“那时她小小皱皱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染了阿云血的原因,无论我怎么洗,她身上都是红红的。”段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突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段河只要杀了云姐就好了,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算怎么回事?
段河呵呵的笑了笑道:“我那时胆子也大,那么小小的一团,哭得我心都碎了,可我却依旧不停的擦洗着她的身子。”
“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把她带大的,可每次看到她小小的脸皱成一团,张大嘴哇哇的哭,我看着她卷着颤抖的小舌头,突然有点全身发抖,不知道怎么办。”段河说着,伸长手拍了拍小九的头。
回头朝我苦苦一笑道:“等你以后有机会带才出生的娃娃就知道了。我连杀阿云再剖腹取子都没有手抖,可小淑媛一哭,我就全身发抖,抱着她怎么也哄不住。”
“第三天时,小淑媛发烧我送医院,在那里碰到一家女儿一出生就是个死婴的,那女的抱着她死去的孩子哭得很伤心,小淑媛也在一边哇哇的哭。那女的立马扑过来抱着淑媛,直接把她的乳、头塞进了小淑媛的嘴里,她们两个立马都不哭了。”段河又抬头看了看天。
冷哼一声道:“那男的一直向我道歉,可看他们两口子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是爱孩子的,所以我用魇术把他们都魇住了,带走了那个死胎,把淑媛留给了他们。其实不是怕他们对孩子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有迟疑的可能,毕竟淑媛她那么小那么软,她……”
不知道为什么,段河说起这些,细致无比却又有点迟疑加哽咽,脚下的步子却依旧缓慢。
“这么些年,我经常去那里看他们,淑媛很幸福,他们把她教导得很好。”段河十分满足,朝我呵呵笑道:“我记得有一次我去那里,看着淑媛爸爸把她骑在脖子上,让她去摘树上的桔子,她笑得很开心,那声音让我想起了阿云。”
我听着眼睛不自觉的朝着小九身上瞄去,却见他口袋里有什么鼓了鼓,却又缩了回去,当下轻轻的咳了一声,伸手扯了扯小九的外套,然后拍了拍他的口袋。
其实对段河我一直都带着惧意的,一个能对自己结发妻子活生生剖腹产子,又用那么古怪的符纹把她倒埋在乱葬岗,这种狠心程度,只怕无人能及。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迎着夕阳坐在那里,却又好像沉静得像一尊神像,平静得让人可以放下任何心防。
也许当初云姐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到死了二十几年还一直相信段河是爱着她的吧。
看着这样的段河,我想朝夕相处,似乎确实能让人坚信他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阿云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衬衫,下摆扎到裤子里,梳着两根麻花辫,却又要装作十分认真的给人除邪,小脸绷得紧紧的,其实有点怕,却又要大声说着话来安慰别人,那样子……”段河抬头瞄了瞄小九,一直平静的眼底慢慢的有了笑意。
小九口袋鼓动得更厉害了,我忙伸手又拍了拍,朝段河不好意思的道:“山上,风大。”
“我知道!”段河点了点头,依旧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道:“所以那时我就想着,这样一个女孩子,值得我爱一辈子,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可是……”
这次我实在是来不及去拍小九的口袋了,云姐竟然不顾大白天从小九的口袋里飘了出来,对着段河就扑了过去,大吼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这个天杀的,你纳命来。”
可她扑下去,段河却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任由云姐掐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把小九放在地上,跟着伸手想去抚云姐的脸。
他的手才伸到一半,身体就猛的朝前倒了下来,吓得云姐飞快的飘走避开。
然后段河的身体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