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那侍卫。忽然,他凝重了眼眸,沉声说道:“很好!本王已经知道你的忠心!现在下去吧!”
“是!我尊贵的王!”
那侍卫听话地站了起来,颈项处的两处蛇牙伤口却在短时间内奇迹般的愈合,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一样。
他跌跌撞撞地出了转过身,出了营帐。
刚走出营帐,侍卫便双眼一白,昏了过去。
营帐外,随即响起士兵急切地呼喊声:“喂!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昏过去了?刚才还好好的?你扶他去军医那里医疗!快!”
“好!这就去!”另一名士兵的声音在同时急急地响起。
随即,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之后,营帐外又恢复了安宁。
而营帐内,小青蛇已经蠕动着身体游到了他的手掌之上。它撑起蛇体,望着自己面前的主人,一双漆黑的眼珠骨碌骨碌的打着转。
这双眼珠里,有些焦急以及担忧。
皇甫御人又是伸手,手指轻轻地点着小青蛇的脑袋。他的俊容如水,声音更具磁性,有些无奈地说道:“一条!你真顽皮!”
“嘶!嘶嘶嘶!”小青蛇甩动尾巴,似乎在反抗些什么。
“我与你不是说好了,只吸取一点?”皇甫御人摇了摇头,手指忽然僵住。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心口也一阵剧痛。
小青蛇不安地发出了吐纳声,急忙飞蹿至他身后。而他也已经趴在了椅背上,任由小青蛇在自己的身后游移。
“嘶——”
小青蛇用利牙灵活地咬开了他的衣服,对着那青花烙印的后背,牙齿瞬间探入他的体内。
血液,正源源不断地探入他的体内。他似乎都可以听见孜孜的流淌声,从背后的血脉里,一点一滴地流向自己的周身。
皇甫御人凝重了神色,闭上了眼睛。只是感觉到体内一阵气息顺畅,胸口也没有那么痛了,心口也舒服了许多,不再刺痛。
过了片刻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一凉。
“嘶……”小青蛇已经游回了他的身边,只是将蛇身紧紧地缠绕着他,似乎是在给予自己力量,更是在安抚自己一般。
皇甫御人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它,沉沉地笑出声,有些无力:“好好好!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只不过——”
“下次可不许吸那么多,吸得多了,你会受不了的!”
小青蛇听话地抖动了下脑袋,似乎是在同意他的话。它将脑袋一垂,安静地枕着他的手臂,闭起了眼珠,开始修养调息。
“一条!昨晚夜里,我终于梦见她了!十年才做了这一场梦!”皇甫御人呢喃说道,声音里泄露出几分惆怅。
十年了……
恍然一过,竟然也有十年了……
小青蛇连忙抬起了头,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她好像和那个男人成亲了……我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呢……”他却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慨。
是啊!现在,她若是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怎么会认得他呢?现在的他,已经爱上了那肃杀的血腥味道,需要依靠血来生存。
杀、杀、杀……
杀人的快感,才会让自己得以平复……
忽然,他的嘴角一抹邪气的笑容:“明日要攻破南烷,瞧瞧他们血流满地的模样,瞧瞧他们哭着乞求的模样……”
小青蛇忽然凑近了小脑袋,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他的脸庞。更是亲昵地蹭了蹭,小脑袋紧紧地贴着自己的主人。
营帐内,安静了下来,沉寂一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然有星光明月,却也是雾气迷蒙。初冬的天气,让深夜变得寒冷。郊外露宿的寒冷,让古招欢合不上眼,无法入眠。
她翻了个身,听见了篝火“咯吱咯吱——”的声音。
睁开眼,瞧见荻傲亲自在加柴。距离自己十米外的四周,十二名骑兵彻夜不眠,轮番守候。她半躺起身,忽然感觉自己心有不安。
抬头望向夜空,却发现那七颗苍狼星闪烁着阴暗的光。不知怎么了,心里那份不安继续扩张。她闭上了眼睛,眼前忽然浮现起兵临城下的场面。
遍地的尸体,婴儿妇孺的哭声,哀唱的亡歌……
在那气势昂扬的军队里,宝马之上,坐着冷眼嗜血的男子。她努力地想要去看清楚,只是他的容颜模糊,她却是怎么也瞧不得。
古招欢突然感觉到了心悸,一下子睁开了眼。她伸手捂住了胸口,暗暗叹息。
这副身体,终究还是太过虚弱啊!她无法集中精力,便也无法预言太多的东西。只算到明日一到,他会攻破南烷国。
这一场浩劫,她又是无法制止……
“皓月!”荻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蹲下身体,伸手拿起被子将她裹紧。随即,也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古招欢轻声问道:“哥……还需要多久……”
“需要花上大半个月时间,你好好睡!孤兄会陪着你!”荻傲沉声说道,手臂微微用力。
次日。
悲戚的歌声,在空中盘旋而起。
亡国之歌,子民之痛。
皇甫王朝的骁骑军队势如破竹,只出动了五千士兵,就将南烷的老弱残兵全部击败。只需片刻时间便兵临城下随即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城门。
由先锋士兵队率先进城,之后是莫将军以及曲军师。
随后,在那宝驹之上,皇甫王朝的王终于出现在南烷国。只是他们都被士兵镇压,跪拜在地,无一例外。每每有人抬头,皆被士兵们打退。
骁骑军队迅速占领了南烷国,直冲南烷国皇宫。
突然,人群里有个小个子的孩子乘乱冲出了跪拜的队伍。他一下子阻拦在道路中央,抬头,毫不畏惧地望向那宝驹之上的男人。
他伸手指着男人,愤愤地吼道,“你这个暴君!灭了我的母国!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到天谴!你这个暴君!你残忍嗜杀成性!暴君……”
“小宝!快跪下!”人群里一个妇孺站了起来,哭泣地大吼出声。
冲了四个士兵,刀枪已经对准了他。
小孩子却一点也害怕。仍旧是趾高气扬,更是气愤地吼道,“你杀了我吧!暴君!我绝不向你屈服!要杀要剐随便你!”
队伍前端的莫不凡以及曲阴阳感受到了身后的暴动,他们两人回望了一眼,眉宇一皱。挥舞马鞭,策马朝着队伍停步的方向奔去。
皇甫御人“喝—一”了一声,驾着马匹,走到了孩子面前。他低头望着身下这名倔强的孩童,绿眸浮现起一丝趣味。
“要杀要剐随便本王?”他低沉地呢喃,重复看方才的话。
“没错!要杀要剐随便你!暴君!我不会向你低头!我生是南烷国的子民,死是南烷国的鬼魂!这一生都忠于南烷之王!”
孩子被刀枪压着身体,却是强行抬起了头。
他一抬头,瞧见了马背上的君,却是浑身一颤。他原先还以为暴君是一个多么狰狞丑陋的男人,可是他竟然是一个俊美邪魅的男子!
那一双苍翠的绿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一眨也不眨。
皇甫御人忽然凝了双眸,瞥了眼几名拿刀枪的士兵。士兵们收到了王的注目急忙收了兵器,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他的手却在这个瞬间猛地伸出,掌风将那孩子一下子抓到了自己的身边。低下头,目光凛然地看着那个孩子,他冷冷地笑着。
“唔—一”孩子却因为脖子被勒住了无法呼吸,而涨红了脸。
一旁的妇孺连忙跪下了,连连求饶,“王,请王饶恕我的孩子!他还是个孩子,根本就不懂事!请王饶恕他!王开恩啊!”
这个时候,莫不凡以及曲阴阳赶到了。
他们两人瞧见了主子将那孩子抓了起来,心里一惊。虽然想阻止,可是又无法开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提了一颗心。
皇甫御人瞥了眼跪拜在地的妇孺,沉声喝道,“将这个女人处死!”
“是!王!”
“唔一一不要一一”
士兵们的回应声,以及那男孩痛苦的挣扎声同时响起。
皇甫御人望着手中的孩童,勾勒着嘴角,沉声说道,“怎么?,不是说要杀要剐随便本王?现在本王要杀了,你却要开口求饶了?”
他的手,在说话的同时松了几分力道。
“不许你……伤害我的母亲……杀我……你杀了我……”男孩涨红了脸,得到了新鲜的空气,更是气喘吁吁地呼吸着。
皇甫御人摇摇头,眼眸闪烁过一丝邪气,“你本是她生下来的,就应该杀了她!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有你?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处死!”他又是沉声喝道。
士兵收到了旨意,迈开脚步走向了那名妇孺。
“王饶命啊!王饶命!”妇孺连连叩头,“王处死我吧!我愿意替我的孩子去死!请求王饶恕我的孩子!王饶命啊!”
银光闪闪的白刃已经逼近妇孺的颈项,随时都可能血溅四方。
“不要一一母亲!”男孩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将要遭到杀害,他忍不住哭泣扭头望向抓着自己的男人,不禁求饶道:“请您饶恕她!请您饶恕她!”
“那么,你又应该尊称本王为什么呢?”皇甫御人说着,松开了手。
他松了力道,男孩一下摔倒在地上,低下了头。他的声音带着无限屈辱,却又莫可奈何,“王!您是尊贵的王!”
“呵!记住你所说的!”
“自己没有能力,就不要拖累别人!若是这么想死,不如自己自尽!亡国之所以会亡,难道不正是因为你们那位懦弱的亡君!”
“至我踏入城门之时,自此以后,再无南烷!你早已不是南烷的子民!记住!从今日今时开始,你们都只是本王的奴!”
“还有!给我唱!唱你们的亡歌!本王觉得很动听!”皇甫御人沉声说着,轻扯马鞭,宝马便朝前缓缓前行。
“……”男孩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泪流了一地。
随即,那悲戚的歌声,又是缠绕在天空,挥散不去。
啊——
浩瀚的天际啊——你可知道——忠于一生——世世代代只为朝拜于你——
踏破千山万水——只为你在天之灵——啊啊啊——
我尊贵的王——
子民的哀婉歌声在空中清澈响起,隐隐约约地传达至南烷皇宫。而皇宫内,大殿之上,南烷之望手持匕首,悲戚了那一张沧桑的容颜。
殿内的宫女以及太监们都已经自行了断,只剩下孤独年迈的王独自坐在宝座上。他的神情恍惚,颤抖了手,双手举着匕首,快要刺入自己的心脏。
“天要亡国!天要亡我啊!”
忽然,大殿外奔来一名长发少女。
少女长得巧颜兮盼,特别一双大眼,灵动不已。那一头柔顺的长发,闪烁着乌黑的光泽。随着自己的步伐,而微微飞扬。
“父皇!父皇不要啊!”少女哽咽了声音,迈着匆忙的脚步,奔到了宝座之上。
她一下跪拜在地,双手握住了老皇帝的手,制止他的举动。那一头乌黑的青丝落下,清秀的容颜,那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少女又眸含泪,乞求道:“父皇!万万不要轻生啊!您若是走了,女儿该如何是好!国亡了,您还是女儿的父皇啊!”
“云惜!父皇无能!是父皇无能啊!”老皇帝凄楚了一双昏花眼眸,感觉自己已经一片黑暗了。他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感慨不已。
云惜连连摇头,哀求道,“不!父皇!不是!都是那暴君的错!是那暴君!”
“云惜!好好地活着,记住,你是南烷的公主!即使是亡国了,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父皇对不起你啊!父皇……”
老皇帝说到此处,忽然心一狠,伸手将女儿推到了一旁。
他双手颤颤地举起了匕首,大喊道,“暴君横行,全国之痛,九国之哀,灭世之灾啊!”
说刚说完,他举起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父皇!不要——”
云惜被推到了一旁,她刚扭头,尚未来得及阻止,却瞧见父皇已经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顿时,鲜血直流,不禁红了眼眶。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外皇甫王朝的骁骑士兵已经杀了进来。
一下子,原本冷清死寂一般的大殿内,充斥着血腥的肃杀味道。士兵们大殿包围占领,他们依次站开,等待着他们尊贵的王。
云惜将头贴着父皇的手背,泪水孜孜流淌而下。
耳边,赫然响起士兵们沉沉地呼喊声,“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御王万岁!”
云惜慌张地扭过头,瞧见了大殿外赫然闪现的身影。只见男人英姿飒爽,白皙的俊容,却有一双似魔一般的苍翠绿眸,而他也正望着自己,勾弯着一抹笑。
她的瞳孔迅速地扩张,不禁被他的英俊以及邪魅所慑服,更感受到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势。
可是亡国之痛,让她将他看作是魔鬼一般。
“暴君!你是暴君!”云惜颤颤地站了起来,视死如坚地望着他。
皇甫御人抿着唇,沉默不语。他抬眼,瞧见了宝座上已经自尽的南烷亡君。目光冷冷地一扫而过正对着自己怒吼的女人,转过身,不予理会。
“不要走!你不要走!”
云惜大喊出声,因为心中的愤恨使得她一下子迈开脚步,冲了上去。她更是红了眼眶,泪水肆意流下,那双眼眸却更加灵动。
听到了身后的呼喊声,皇甫御人又是幽幽转过身。视线在瞥见朝自己奔来的女子,她脸上凄楚的神色,让自己心里一紧。
那双水眸,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皇甫御人望着她,视线一阵模糊,依稀瞧见记忆里那人的无限惆怅以及悲伤的双眸。同样如水一般,却让自己感觉一阵抑郁。
“你这个暴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九国本是互不相犯!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这个暴君,惹得民不聊生!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家园?”
“你说话啊!我不怕死!我更不怕你!你要杀就杀,下手快一点!”
云惜尚未冲到他面前,已经被士兵拦下。刀刃抵着自己的脖子,她丝毫没有感到惧怕,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豁出去的模样。
他忽然凝眸,迈开脚步走到了她面前。低下头,细细一瞧,赫然发现眼前女子的容貌竟然与她有上几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皇甫御人伸手俘虏住她的下巴,沉声说道,“亡国的公主?呵!晚上来侍奉本王!”
“休想!我宁愿去死!”云惜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若是自尽,那我就血洗南烷国,上至老妪下至孩童,一个也不会放过!”皇甫御人轻声说道,生命在他的口中轻如鸿毛。
“……”云惜一下子无力,咬着唇,不言不语。
皇甫御人瞥了她一眼,却也没有留恋。只是转过身,走出了大殿。
而大殿两侧,莫不凡以及曲阴阳瞧见了这一情景。他们两人同时望向那女子,赫然发现,这女子的容貌竟然与她有几分神似!
——古招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