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对某一方面便显出了强烈的兴趣,甚至有着自己独到的想法,比之吴老三那样的名义上的拥有着还要前瞻的见解,纵然吴老三不是什么人才,可是小胖子也才八岁,而且在镇上有着烂泥一样的称谓。
烂泥,总是扶不上墙的。
在朱举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为他延请了两位先生,一位温伯,号称学贯古今;一位春先生,号称马上步下鲜有敌手。
他们二人也的确各有手段,至少朱顶在二人身上学到了许多知识和御敌本领,可是自己的这个弟弟,除了把两位教师气的呕血三升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收获,然而朱顶的叔叔婶婶却似乎并不在意,依旧留下两位老师按时上课,而上课的是时间朱顶必然在家的时候。
朱顶知道,这两位教师其实是叔叔婶婶为自己找的老师,小胖子不过是个幌子,这从两位先生教授自己比调教小胖子要上心几层楼就看得出来,他们不加掩饰,叔叔婶婶也不是傻子,他们只是把朱顶当了傻子。
爱至深,却以仇养。
朱顶知道,也只能当作不知道,只是记在心里,不打算报答,因为那个他知道而所有人都以为他不知道的秘密,因为时间恐怕不多,因为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记住那份暖。
而那二位先生的身份,似乎也并不同寻常的西席。
因为叔叔夫妇为了自己所做出的牺牲,因为为了替自己做掩饰,朱顶对自己的这位堂弟也就更生出几分愧疚。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弟弟似乎找到了兴趣的所在,只要有兴趣,朱顶就有把握把这块烂泥炼成一块臻美瓷器,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这个时间。
再有就是,貌似现在这位朱皇帝对商人不是一般的讨厌,虽然现实是老朱和传说中那位富可敌国的沈万三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交集,沈大富豪早在建国之前就去另一个世界报道了,可是民间都知道,老朱讨厌商人,不是一般的讨厌。
士农工商,商人在末尾,在社会的最底层,就是再有钱,在正式场合见了一个佃户都要矮上一截,这可是老朱定下的死规矩,至少现在没人敢破。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做一个幕后大老板其实也是不错的。”
沉思了半晌,朱顶打定主意,既然小胖子找到了兴趣所在,那自己就要善加引导,总比让他混吃等死要好得多,更何况这可是自己的终极生活目标,怎能让自己的弟弟专美在前?
他一抬头,院子里已经空空荡荡,好在下一刻就传来一阵冲水声,否则说不得朱顶就要硬着头皮,去大屋里找小胖子了,这个时候的孩子思想最是多变,别睡过一觉,就把今天的兴趣忘了干干净净,朱顶未必有时间等到他再有表现出明显兴趣的一天。
“哥,下水道好像堵了,你明天叫吴老三找人来看看,顺便和他说说分钱的事儿呗?嘿嘿。
茅房水缸里没水了,我去担水。”
看着笨手笨脚拿起水桶和扁担的朱举,朱顶心中又是一暖,恐怕也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个连吃饭都懒得伸筷子的弟弟,才会如此“任劳任怨、不辞辛苦”。
说到水缸、马桶和下水道,朱顶心里就暗自得意,能在这个年代把阉割版的抽水马桶搞出来,这也真真是没谁了!
其实说到底,所有的这些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在等死的日子里,过的更加轻松恣意一些而已。
这“冲水马桶”当初可是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劲,才被吴老三那个蠢材鼓捣出来。
手中的柴刀自然而然的将一段段圆木变成了大小均衡的劈柴,朱顶的心里却不停的为着小胖子做着未来的规划。
这个年代,其实沈万三已经死去多年,云南也还不是大明的疆土,明史中关于老朱和沈万三的那点儿故事,看来又是鞑子们的抹黑。
既然没有沈万三,朱顶不介意去成就一个朱举,一个隐在暗地里的金钱大帝。
可是正在他于心中绸缪的时候,门口却出现一阵吵嚷,随后他的脑海便是一连串的雷鸣!
“哎,张大捕,这大晚上的,你们又是刀又是枪的,要干什么?”
以张大捕为首的一班衙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柴房附近,十几个人的队伍竟然没有发出喧哗,他们的眼睛都恶狠狠的盯着朱顶,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和善。
“朱顶,你的事发了,还不束手就擒!
老姑奶奶那样的活菩萨你都能下的了手杀害,你真是禽兽不如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明显带出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