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跪在最前面的李栋身上,有期待,有羡慕,有嫉妒,还有巴结的,想什么的都有。
李栋再三叩首,跪在地上一直不起身,众人还以为他高兴得忘了起来,哪知他却语出惊人:“请转告圣上,草民不能奉诏。”
“什么???”那亲兵脖子伸出有一尺多长,眼睛瞪得有鸡蛋那么大,看了半天才接着问:“此话当真?你……你……你不是闹着玩的?”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立地三尺有神灵。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个字不是出自真心。还请转告圣上,草民不敢奉诏!”李栋挺直身体,像一座石碑,坚硬,挺拔,毅立不倒。
“你可知道,不奉诏的后果是什么?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亲兵又提醒地说。
“圣旨只对我李栋一人宣读,不关我家人的事。要罚就处罚我一人,不要祸及无辜!”李栋倔强地称道。
这下以来,不止李浑和陆离儿瞠目结舌,惊惶失措,就是陆柔也被吓向脸色苍白,晃一晃身体,差点摔倒。只是陆柔在李栋身后跪着,李栋没有发现而已。
凡是圣旨所宣,皆是天子想说的重要话。圣旨到,如皇帝亲临,接旨的人要更衣沐浴焚香跪拜。违抗圣旨就是杵逆圣意,等同谋反,是掉头大罪。
李栋并不是不知道,却依然抗旨不遵,这不是让一众人胆颤心惊?
那宣旨的亲兵也害怕了。差事办得不顺利,李栋抗旨,圣上杨广将来问起来,他无言以对啊。弄不好也陪着李栋一块掉脑袋。
这时他不敢趾高气昂,只得蹲下身,低下头,与李栋平视着,一改刚才飞扬跋扈的高傲姿态,十分客气地问道:“是何原因,让你宁死不敢奉诏?”
李栋再拜,把早已想好的说辞道了出来:“草民虽然战败知世郎,功劳也不能归功于我个人。陆县令、杜县尉,章丘的所有百姓都有参与。我岂敢一人独享战败知世郎的战果?”
“再说,我新婚不久,娘子身怀有孕,父母年龄老迈。家中只有我一个儿郎。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身在其中,也是十分为难。家国家国,不顾小家,哪来的大家?”
李栋把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据情据理。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李栋结婚才一个月啊,已经有了孩子。怪不得这么坚决抗旨,原来事出有因啊!
老百姓才不关心那些打打杀杀的血腥事,一个男人有了孩子,一个幼小的生命需要关心呵护的,这才是重要的。不管那传旨亲兵是否理解,百姓们反正是理解了。
李浑和陆离儿二人,听到李栋说陆柔有了身孕,又一次相互对视,忧喜交加。忧的是李栋抗旨,会带来灭顶之祸,喜的是要升级了,该当外公祖父了。
那传旨亲兵听完李栋的话,怪眼圆翻,忽地起身喝道:“你还有理了。可你这个理,圣上是听不到的。你抗旨不遵,岂不是也坑苦了我?你说这事……这什么事啊,从没遇到抗旨不遵的。”
李栋摇摇头,神秘兮兮对亲兵称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替你解脱。但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做。”
那亲兵脸色当时大喜,忙又俯身急问:“什么办法?讲来听听?”
李栋一笑,却不直接告诉他,反问道:“但不知你回去以后,怎么向圣上交差?我抗旨不遵的事?”
“这个……这个……”那亲兵接连说了五六个这个,结结巴巴的也没说出下文。
李栋见时机成熟了,便道:“你俯耳过来。”
此时此刻,那亲兵哪还有半分威风?只把李栋当成救命恩人,不敢有半分的不从,立即俯耳到李栋嘴边。
李栋喝骂:“你个不知死活的杂碎。你在高句丽聚赌之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敢在我面前摇头晃尾巴,充什么大啊?党雨钱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一句话便会要了你的狗命!”
那亲兵本想听如何脱罪,却被李栋骂了一通,明白自己被李栋耍了一把。心中怒火万丈,正要发脾气,又听李栋党雨钱的事,一时吃惊非同小可。
李栋若是说谎,圣上面前有党雨钱这号人,而且是亲兵总管的事根本不会知道。很明显的,李栋和党雨钱是很好的关系。自己今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脸上便红了白,白了红,一会儿就成了开染坊的染工。
李栋这才起身,一把夺过圣旨,喝道:“还不快滚!”
正跪在地上的一众百姓,包括李浑和陆离儿,陆柔,都没听到李栋和亲兵说了什么,只见他灰溜溜地夹尾巴走人,屁也不敢放一个,顿时惊呆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