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还如此镇定的时候,他就知道,凤清歌是故意将琴弦弄断的。
她既然敢弄断,就一定有她的目的,所以夜决的心倒也放了下来。
虽然他想要保护她,但也同样相信她。
于是,夜决再次选择了缄默。
可夜决此刻的缄默,看在凤清歌眼中,却成了冷眼旁观,凤清歌忍住指尖的疼痛,将目光转向了花容炎。
“据我所知,此流月琴虽然是玉雪国的至宝,却也是当年九渊国的千霜公主嫁入玉雪时,以玉雪的千年金丝楠木和九渊的千年天蚕丝合铸而成,流月琴不仅代表了玉雪国,还代表了玉雪和九渊之间的情谊,若是让九渊知道,玉雪如此不珍惜两国结交之物,让流月琴成为废琴,此事若是传开,不知九渊心中作何感想。”
如果说之前凤清歌的话让众人震惊的话,那么凤清歌现在说的话,就足以让在场之人哑口无言。
凤清歌说得没错,流月琴除了是一把绝世好琴以外,它更让玉雪国如此看重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把琴还是玉雪和九渊建交的信物。
如今七弦已经被毁了六弦,但只要还能够弹奏,那么这把琴就还在,可一旦这把琴成为了废琴,两国建交信物被毁,九渊就有了对玉雪发兵的借口。
千霜公主嫁入玉雪已经是百年之前,当时的九渊国力还不如玉雪,可现在百年过去,九渊的国力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九渊攻打玉雪,谁胜谁负是一个未知数。
花容炎听到凤清歌的话,看向她微眯的丹凤眼散发出一种危险的光芒,可脸上还是露出一种猜测不透的笑意,“既然你说流月琴如今天下只有你能够弹奏,那么,流月琴是不是也归你了?”
此话听似玩笑,可却没有人不能听出花容炎这话有多重。
众人惶恐,这玉雪国的至宝,怎么可能归东临国的一个小小的琴师呢?这太子说话,可是要和东临翻脸的意思?
就在苏丞相想要否认的时候,却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毫不犹豫地开口:“是!”
随着声音,苏丞相看向出声的凤清歌,脸色大变,“你这是找死……”
凤清歌根本没有看苏丞相一眼,而是继续对花容炎说:“此琴不是归我,而是归东临。”
从今日来到这里,凤清歌就没有像那日在夜宴上那般自称奴婢,而是以“我”自称,若不做戏,她就绝不卑微,重活一世,她只为东临谋最大的利益,为夜决谋最大的利益!
成竹在胸,凤清歌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目光从花若兰的脸上一扫,然后说:“兰公主前来东临,难道不是效仿千霜公主吗?既然有现成的信物,岂不更好?”
将花若兰嫁入东临,只是两国和亲,达成了友好,可若是将流月琴留在东临,那就是两国结成了盟友。
凤清歌有自信,花容炎会答应的,不然,他来东临,又何必将流月琴带过来?
九渊和玉雪乃是邻国,当年九渊依附玉雪生存,现在九渊日渐壮大,实力已经远超玉雪,若是要开战,九渊一定会近水楼台先得月选择占领玉雪的土地,两国之间,利益为重,比起九渊因为一把琴而向玉雪开战,倒不如用这把琴换来和东临的结盟。
花容炎是个聪明人,该如何选择,他心中应该自有定数。
所以,凤清歌看向花容炎的目光中满是笃定。
这是花容炎有生之年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的目光给压迫,倒是有意思。
凤清歌说的他都明白,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琴师,竟然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面对凤清歌自信的目光,花容炎的嘴角勾出一丝邪笑:“其实,要保住流月琴的办法除了将流月琴留下以外,还有一个办法。”
花容炎还没有说,凤清歌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目光瞬间一紧,心中明知,却还是接着他的话说:“什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流月琴本太子带回玉雪,你,本太子也带回玉雪。”
从夜宴上,花容炎就看出凤清歌是夜云楚的人,而夜云楚之前将剑抛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他放弃了这枚棋子,但是这么好的一枚棋子,浪费岂不可惜?
没有了夜云楚的庇护,凤清歌现在所有的举动,无疑都是在为了自保,既然如此,为了得到这枚棋子,他愿意送这个人情。
跟着花容炎回玉雪,至少可以让她免于一死。
花容炎给了凤清歌眼神,凤清歌立即读懂,可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花容炎转身对夜决说道:“夜皇,容炎是带着友好之意前来东临,将舍妹嫁于东临,可流月琴乃是玉雪之宝,却残于东临,本太子不愿将其毁去,还请夜皇体谅,让容炎将此琴师带回玉雪,好做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