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敲门声响起前,小蜻蜓躲在内屋抱着若霜姐姐买给她的布娃娃哼着若霜姐姐教给她的格;花花绿绿的彩戏师跟满身猪油污渍的朱四两,正在外屋间的残灯下说话。
“我说彩戏师,你也打了几十年光棍了,过日子没有个女人不行啊,你带着小蜻蜓一路往返‘关东’和‘塞北’,对她就没什么想法吗?”朱四两搓着长满厚厚茧子的粗手,向灯下缝缝补补的彩戏师试探道。
抬头瞄了一眼里屋唱歌的小女孩儿,见她没有察觉,彩戏师才低声埋怨同伴道:“老朱,你胡咧咧个啥?我这把年纪,都能做人家爹爹了。”
朱四两压低声音,凑过来道:“年纪不是问题,你不见董三爷的六姨太,比董小姐还要年轻,”他指了指了自己的脑子,继续道:“虽说蜻蜓姑娘这儿有问题,可毕竟是个女人,传宗接代没问题啊!你就忍心你这祖辈传下来的‘西洋戏法’,到了你这辈儿,就失传啦?”
彩戏师耳朵里听着小蜻蜓似有似无的哼唱,默不作声起来。
见同伴似乎有些心动,朱四两趁热打铁:“你要是不好意思,等一会二姑娘回来,我替你和她说,让二姑娘为你们两个做主,今晚进洞房,把喜事给办了。”
沉默了一会儿,彩戏师在灯下发出一声短叹:“一个人打滚了半辈子,说不想那事儿,那是假话;可是蜻蜓那孩子是十三爷的人,一个疯癫痴傻的花骨朵也似小姑娘儿,我都土埋半截了,又老又穷,不能做那个孽啊!”
就在此时,他们听见有人厚重的敲门声。
乡下暮夜里,这叩门之声,听来既空洞的心慌,也沉实的心惶。
屋里的小蜻蜓探出头来,喜溢于色:“霜霜姐回来了?!”
彩戏师纳闷的道:“姑娘才走不久,这里离‘流星花园’,可是有着一段子路程,二姑娘脚程再快、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个来回啊!”
朱四两也狐疑地道:“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彩戏师举着油灯,披衣去开房门。
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满脸写着奸诈二字的青袍客,负手立在门前月下。
虽有月色,但丝毫照不出不速之客的五官轮廓,就只感觉这是一个相当奸诈的人。
彩戏师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他抑制住自己莫名狂跳的心脏,他张口欲问:“兄台您找哪一位──”
他一开口,一件物体,快逾急电,像一个感叹号,“嗖”的一声,打入了他的嘴里。
快!
快得彩戏师连应变、闪躲、施法、招架的时间,都没给!
屋里的朱四两,昏暗中,只看见站在门槛处的彩戏师,背对着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心中感到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谁敲门啊?”
映着月光一照,就看见彩戏师一张完全爆烈得像虎口一般大的稀烂嘴巴,朱四两大骇,他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对面那个满脸奸诈的人。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好像已经站好久了。
“小蜻蜓快跑去找二——”就在朱四两张口疾呼之际,那个奸诈的青袍客一扬手,那个惊艳的“感叹号”,便“嗖”的一声,打入他口中,连他那声喊的后面两个字“姑娘”,也闷死在嘴里。!
这时候,夜空中,云遮月,稀沥沥的雨就开始下了。
那长发披肩的青袍怪客,仰面看着阴晦的雨空,面上的奸诈之气,渐渐消弭,忽然变得感伤了起来。
里屋的小蜻蜓,听到外面半天没有声响,她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蓦然,她看到外间屋里有一个伤感的背影。
一个伤感的人。
他在伤感的看着夜空的伤感雨丝,默默感伤。
小蜻蜓有点惊、有点讶、有点怕。
这个人不是耍戏法大叔,也是杀猪大哥,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人正缓缓的、慢慢的、徐徐的、轻轻的转过身来,跟小姑娘打了一个伤感的照面。
这人的五官,在昏暗里屋子里,虽然看不清楚,却有一对伤感的眼,眼里似有很多感伤的话,都遭感伤没;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无言无语也不需要言语的,无一处不伤感,无一处不感伤。
当他看到惊吓成一团的小蜻蜓的时候,他的眼神和神情也变得更加伤感。
一向喜爱小动物而她自己本身也像是小动物一般的小蜻蜓,很快的,从惊恐,到友善,转而到同情,她痴痴傻傻的道:“白头发大叔,你看见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了吗?”
那个白发的怪人,只用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嘘,左右看看无人,低声神秘得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叫‘布像话’的坏人,杀了你的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那白头发大叔,你是谁啊?”姑娘果然害怕起来。
那人抚摸着腰畔“感叹号”形状的铁锥,伤感的道:“我叫布别离。”
然后,他就发出了他的武器,一个惊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