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实在太热,一口气冲刺了这么长的路,战马身上全是淋漓大汗,开始微微发喘。
等到了地头,这下,不但孙元,就连身后的骑兵们都同时发出一声失望的低呼。
抬头看去,北门的城楼子上正立着一个头上戴着如同狮子棕毛一般头盔的老将,不是刘超又是谁?
“又迟了一步!”孙元气愤地将手中的斩马刀劈在路边一颗还没来得及伐倒的白蜡树上。干枯的白蜡树轰隆倒地,激起一片烟尘。
城上传来刘超中气十足的狂笑:“哈哈,孙元小儿,你没想永城早有准备吧?哈哈,实话同你讲,永城城中如今有十万流民,这些都是爷爷的兵。没错,你小子是能打,他奶奶的,简直就是无敌虎贲。老子这两日被你打惨了,丢了几万人马,可这又如何,大不了再抓些流民补充进部队就是。你的人可是死一个少一个,看谁耗得过谁。爷爷自从杀了王汉那狗官之后,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们南京军会打过来的。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老子就开始构筑永城城防。嘿嘿,野战爷爷不成,可守住永城还是有把握的。你再能,总不可能让你的骑兵插了翅膀飞上来吧!今日,爷爷要让你试试一头碰到石头上的滋味!”
孙元一脸铁青地指着城墙上:“谁能一箭将那个狗贼射下来?”
身后的将士面面相觑,半天,才有人道:“将军,咱们距离刘贼三百余步,又是仰射,就算大方将军在这里,也是莫可奈何。”
“将军,怎么办,攻城吗?”
“废话!”
正当孙元要下命令的时候,黄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将军不可,贼人已经封闭四门,又有完善的城防,咱们人少,根本就打不下来,一切都马总督来再说。”
孙元冷静下来,气愤地将手中的斩马刀扔到地上。
城楼上,刘超的笑声更得意:“孙元小儿,你这些年偌大名气,真当你是飞将吕布转世啊,如今吃鳖了吧?老子那把刀可是神兵利器,你可别这么糟蹋了,过得一阵子,爷爷砍下你脑袋的时候还要取回去,你得替老子保管好了!”
孙元冷哼一声,也不同他斗嘴,沉着脸骑了马转身就走。
城市攻防战的残酷,他以前在济南可是见识过的。强如建奴,聚几万精锐八旗,并裹胁了大量百姓,强攻了整整一月,付出了巨大死伤,却没有一兵一卒登上济南城墙。
攻城战靠的是器械和耐心,靠的人命的堆积,跟士兵的勇猛和训练程度关系不大。
孙元手头有两千多骑兵和一千直属部,这点人马若是都是上云梯,搞不好两天就打光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统帅,断断不能犯这样的傻。真要蚁附攻城,还是交给马士英手下的步兵吧!
打了这么多年仗,孙元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闷亏,心中自然异常窝火。他沉着脸对身边的黄佑道:“黄兄,今天就这样了,还是先叫士卒们选一处好地方扎下营盘,一切等马瑶草来了再说。”
天气实在太热,又旱得厉害,战马不可一日不饮水,经过了这么多天高强度的行军和高烈度的厮杀,人马都已经累得够戗,一鼓做气,再而衰,三而竭,确实是不能再打了。
他心中有个隐约的念头,马士英不断催促自己尽快进军,拿下永城,斩下刘超的头颅,或许是早有预料到今日情形吧?或许,某的决策是有问题。
只不过,孙元却不想承认这一点。
内心之中,他还是非常轻视刘超的。这厮在明末历史上也不过是一个路人甲的角色,能有什么成色。即便永城城防还算坚固,可他手下的军马都已经被我宁乡军打破了胆,能翻起什么波浪,说不定,等到庐凤军一倒,攻上几日,靠着人数的优势,就能将这座城池给拿下来。
到时候,某自带着骑兵军一口气杀去朱仙镇,更李自成这个老朋友好好较量较量。
……
城楼上,看着孙元灰溜溜地离开,刘超面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须臾,就是一片凝重。
转头问身边的一个副将:“信使出发几日了,李自成那边可有消息?”
副将低声道:“禀大帅,你带兵去攻打宿州时就已经出发了,到现在已经六日,还没有回来。大帅也别担心,咱们永城城防极为坚固,官兵一月半月也拿不下来。”
“一月半月拿不下来,那一月半月以后呢?”刘超摇了摇头:“守城战本帅以前在贵州时不知道打过多少,最是清楚不过。城防设施固然要紧,但最最关键的是人心。若是城中人心乱了,就算是天下雄城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