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筵讲时饿晕过去之后,吃了他几副药之后,总算恢复了精神。这几日傅山也没什么事,整天在京城游荡。
刚出茶馆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上午的时候在一家书坊看到一套宋版书不错。因为价格不菲,当时也没想决心。现在一想,这种书存世量本就稀少,若是错过,只怕今生再无缘相见了。
“罢,还是买回去好了。”说着,就伸手往怀里一摸:“糟糕,钱不够啊!”
正在这个时候,就看到黄佑带着两个军士,一脸铁青地从那边走过来。
黄佑是宁乡军首席幕僚,掌管军队的钱粮,手头阔绰得紧。
傅山本就迎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黄兄来得正好,可有银子,给我二十两。”二十两,正是那套宋版书的价格。
“二十两,给你,凭什么?”黄佑的脸色非常难看,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自从孙元住进刘宇亮相府之后,大家都是读书人,黄佑和傅山也深谈过几次。可一谈,心中却对这个山西士子很不以为然,甚至非常鄙夷。
首先,他黄佑是举人,而傅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其次,傅山这人博学****,确实了得,可人品有很大问题。而且,他的圣人之书也读歪了,和黄佑理念不合。
黄佑是正宗心学门人,可这傅山所学却是汉朝董仲叔那一套外圣内王的王霸之术,走的是邪道。
于是,一席交谈下来,黄佑就对此人敬而远之。
不过,孙元倒是很欣赏傅山的样子,黄佑对他还保持着起码的尊重。不过,今天的他脸色很难看,丝毫不给傅山面子,重重地甩了甩袖子。
黄佑如此无礼,叫傅山一呆,感觉很丢面子,面庞微微发红,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怒气:“黄佑君子有通财之谊,晚生正好看中一套书籍,从你那里挪借些也不打紧。”
黄佑冷笑:“通财之谊,嘿嘿,黄某孤单单一个人家中既没有高堂需要奉养,下也无妻儿,钱财对我本没有丝毫用处。就算借你一些也无妨,不过,那也是对君子。”
傅山:“黄兄的话是在骂某是小人了?”
黄佑:“君子也好,小人也罢,世人自有公论。”
傅山也恼了:“好,咱们就不谈君子小人还有你我的交情。黄兄,若非是怕去得晚了那套书籍被别人买走,我也懒得向你开口,径直去寻孙太初。以孙太初的豪气,别说二十两,就算是二百两,某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哈哈,真当孙太初是在施粥的善人啊?”黄佑满口讥讽:“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某为他孙太初干下了那么一件大事情。”傅山收起以前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鼻子两侧的雀斑颜色转深,淡淡道:“孙太初能够脱离宣府镇这片苦海,在江南独领一镇,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还不是因为某人的那副挽联,还不是因为某与孙太初诗词唱和,长歌当哭,这才惊动了天子,惊动了朝廷。黄兄,你说,你们宁乡军不该谢我吗?”
“原来是你,果然是你!”黄佑发出一声大叫,张开双手朝傅山的领子上抓来:“小人,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