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不是,不是。”曹变蛟吞了一口唾沫,叫道:“末将的那一千人马还在济南城附近巡弋,事情紧迫,曹变蛟只带了几骑亲兵就赶回来禀告总制了。宁乡军,宁乡军……”
“宁乡军如何了?”所有的幕僚都在大声问。
曹变蛟突然提高了声音:“宁乡军以五千人马冲击奴酋岳托大营,以一抵十,一口气将敌营打穿。敌猝不及防,大溃。宣府参将孙元,单骑阵斩建奴左路军统领扬武大将军岳托!”
“什么?”洪承畴大惊,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整个节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是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模样。
曹变蛟一跺脚,继续重复着刚才那段话:“没错,宁乡军以五千人马冲击奴酋岳托大营,以一抵十,一口气将敌营打穿。敌猝不及防,大溃。宣府参将孙元,单骑阵斩建奴左路军统领扬武大将军岳托!岳托死了,建奴右路军大溃。这是末将和总制派出去的斥候亲眼所见,满山遍野都是溃下来的建奴残军。据俘虏的建奴说,岳托确实已经死了,头颅正被孙元举在手上,巡阅全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慷慨激扬起来:“好一个孙太初,真活张飞,百万军中取敌上将首级。总制,国朝自天启年到现在,已逾三十年,我大明朝何尝阵斩过贝勒以上的奴酋。”
大约是太激动了,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声吟道:
“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兵屯在轮台北。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
吟完,他大笑一声,一把解下腰上的酒葫,一饮而尽:“痛快,痛快,恨不能与孙太初并肩而行,纵横沙场!”
“好!”
“好个刘阁老!”
“好个孙太初!”
“此二人,真无双国士也!”
节帐中,众人又是笑,又是跳,全然顾不得体统了。
捷报如风一样传递出去,须臾,外面响起阵阵喧哗,几乎所有的将士都是高呼着,呼啸着,奔走相告着。
正如曹变蛟所说,国朝自天启年到现在,几十年对后金战役中什么时候取得过如此辉煌的战果。平日间各镇兵马因为存有门户之见,彼此勾心斗角。可这一刻,大家都记起了自己乃是大明朝边军,血管里流淌着大汉的热血。
满山都唤小张飞,如皋孙太初是也!阵斩奴酋岳托,这是大明朝的光荣,也是所有军中战士的荣耀。
予有荣焉!
洪承畴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中的紫檀如意落到地上。
此刻他的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这么多兵马,这么大阵势,眼见着山东的局势就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见着三军上下都已丧气。
偏偏就区区五千宁乡军将建奴右翼大军彻底打垮,山东局势,整个儿地被刘、孙二人给翻过来了。
这几十万人,大明朝和建州两方势力动用了手头所有能战的野战军团,一场空前激烈的国战,难道就成全了刘、孙二人的盖世功勋?
是啊,如果这一战仅仅是他孙太初一人所为,洪承畴作为总督天下援兵,自然要领到最大一笔功劳。可现在,这一仗是刘宇亮筹划,同他洪老亨却没有一文钱关系。
宁乡军的光彩却是衬托出了上一战自己的无能!
难道打老了仗的洪亨九还比不上尸位素餐的刘宇亮,比不上卢建斗的一个门人孙太初?
强烈的嫉妒也不过是一刹间,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统帅,洪承畴立即意识到山东之战已经到了转折点。现在,自该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拾起来的时候。
他猛地清过来,凛然喝道:“都安静,立即派出传令兵,给各镇总兵官下令,命他们整顿好兵马,准备出击,大战现在才开始。”
又喝道:“马上给天子上一道奏折。”
一个幕僚飞快地铺开了文房四宝。
洪承畴道:“……奴酋岳托已然授首,建奴右路军损失惨重,济南之围已解。建奴见势不可为,必然北归……臣以为,多尔衮、多铎部必然沿着天津卫、蓟县一路北归……臣当亲率各镇兵马沿途堵截,务必将建奴溃兵留下……此战正是一举剪除我朝北部边患的良机,臣自当奋勇杀敌!”
这席话刚说完,节帐中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到针落到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