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的第一丝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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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中军老营。
天快要亮了,估计也只有一壶茶的时间就到卯时。
初春的夜晚很长,不过,山东位于大明朝的最东面,和京城一样,天亮得都早。无论是抄堂还是军营都有点卯一说,也就是每日卯时,各大衙门都要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军营也不例外,按照明朝军制,大军在外作战,每天这个时辰高级军官们都会集中到中军节帐点名,聆听统帅训示。
三边总制、总督天下援军,未来的蓟辽总督洪承畴正值年富力强的年龄。加上长期主持西北军政,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当第一通鼓响起的时候,他已经披衣洗刷完毕。
等到第三通鼓毕,洪承畴已经一身利索地立在节帐之中。
几十个军官已经候在那里,等着训话。
这些天里明军全线收缩,不敢出营寨一步。
而建奴多尔衮、多铎部每天都发大军不住攻打。在敌人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明军昨日丢一座营寨,今天一座堡垒被人拿下,不断有部队被建奴打得溃不成军。被动挨打想想就叫人丧气,可不如此又该如何?
川军全军覆没,一个司礼监秉笔被人杀了,各军都有不少的伤亡,整个济南战役打到现在,明军已是没有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若强调军队出击,且不说下面的总兵官、大将军们回阳奉阴违,就算面前出去,也不过是从一场失败走向另外一场失败。
与其如此,还不如呆在营寨固守,咬牙苦苦等待,等着建奴烧杀够了,北归辽东的那一天。至于济南能否守住,若是守不住又该如何,谁管他。反正一省的省会陷落,自有山东一干官员负责。按照国朝制度,地方官有守土之责。到时候,他们被朝廷给砍了,刀子又落到不咱们这些援军头上。
既然大家都使用一个拖自诀,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洪承畴也感觉这样点卯训话没有多大意思。
可制度不可废,待到第三通鼓毕。洪承畴咳嗽一声,转过身来,正准备说一番诸如“各军当守好营寨节节抵抗,就算守不住,也要尽可能消耗建奴人力物力。”“以空间换时间”之类的废话,突然一个幕僚面无人色地闯进来:“总制,总制,大事不好了!”
洪承畴大怒,正要厉声呵斥“某正在点卯,中军节堂岂是你能乱闯的?”可一看到这人,心中却是咯噔一声。
这人是洪承畴的心腹,平日间负责中军机要,极为得力,又是个知道礼数之人。
看他表情如此慌张,洪承畴就知道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忙问:“什么事?”
“总……总……总制……”这人大约是受了极大惊吓,已经开始口吃。
“别急,慢慢说来。”
那幕僚咽了一口唾沫,喘了一口长气,说话才囫囵起来:“禀总制,事情大了。据斥候来报,昨夜丑时,孙元率全军出击。如今,宁乡军营盘里只剩千余民夫和老弱。”
“轰!”下面立即炸开了,军官们都被这个消息惊得喘不过气来。
宁乡军人马虽然不多,可大家伙却不得不承认,孙元部乃是所有进山东的明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就连奴酋多铎也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孙远击溃多铎一战的具体情形究竟如何,大家也不是太清楚。可这段日子里,自从明军退守之后,各军都遭受了建奴的猛烈打击,营盘堡垒不段丢失。惟独宁乡军还牢牢地钉在西北角,可以说以一军之力顶住了多铎部。而多铎好象也有些畏惧宁乡军的样子,对于位于突出部的宁乡军也不闻不问,好象是不肯在去他那里找晦气的模样。
这可不相是建奴的风格,看来,孙元击败多铎大军的那一仗是真的。
如今,宁乡军突然全军出动。不管他孙某人要去哪里,想干什么,明军西北角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洪承畴所布下的长蛇之阵,各军相互奥援的战策,立即就废了。建奴肯定会沿着这个缺口,逐步蚕食掉各路明军。
到时候,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要迎接多铎的第一波腥风血雨的进攻。
往日大家说起孙元来,还颇多不以为然,觉得这人和大家不是一个路数,尿不到一壶里去。此刻孙元一走,大家这才念到他的好处。
已经有人开始在心中盘算,若是建奴沿着因为孙元离开而露出的这个破绽杀来,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迎接建奴的攻击,又该如何应对。
“混帐东西,孙元想干什么?”洪承畴一张脸顿时变得青紫:“不令而行,擅自出兵,他眼睛里还有某这个总督,还有我大明朝的军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