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是另外一个杨嗣昌。讨好了孙元,就是讨好了刘相。
所以,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折节下交,一口一个太初地叫得亲热。
孙元被他胖胖的湿滑的手一握,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甩开去,淡淡道:“刘总兵过誉,末将当不起。总兵官将孙元比拟成关羽,是说末将要走麦城吗?”
这已经是大大地不客气了。
刘宇亮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孙元对这个刘泽清很不满意。
老刘头对刘泽清没有任何成见,可既然孙元要整治刘总兵,他也无所谓,就道:“确实,这话说得丧气,极为不妥。”
刘泽清身后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一变,喉咙里低低咆哮一声:“放肆!”
“混帐东西,老子和刘相、孙将军说话,也有你开腔的份,滚!”刘泽清对那年轻人厉喝一声。
那人这才忿忿地退到一边。
刘泽清又赔笑道:“阁老、太初勿怪,犬子年少无知,等下末将回去之后家法须饶不了他。”
又说了半天好话,孙元才弄明白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乃是刘泽清的长子刘春,如今正在山东军中任游击将军一职,乃是刘部未来的接班人。
说完,刘泽清又一挥手,一个随从立即将两份礼单送过来,一份给刘宇亮,另外一分给孙元。
对于有人给自己送礼,孙元倒是无所谓,老实不客气地收了。
刘阁老得了孙元许多财物,寻常物件也瞧不上眼,看也不看地就扔给了随扈,表示领了刘泽清的心意,再问刘泽清怎么知道自己进城来的,又有何事?
刘泽清忙道:“先前阁老和孙将军进城的时候,早有儿郎来报,特意过来迎接。”
又说他在城中置有宅子,还请阁老个孙元赏个面子暂时住在他那里。
明朝的军官是出了名的富有,一省总兵官的宅子自然不错。刘宇亮和孙元自然是大大地愿意,又问其他大人和将军们是否也在那里?
刘泽清回答说,州衙如今住着洪总制,高公公自住在军营里,距离德州城三十多里,要明日午时才能赶到。至于其他还没安置的将军们,大多由他接回府去暂住。洪承畴说了,明日午时升帐议事,讨论如何解济南之围困军务事。
又道:“阁老和孙将军也不用担心,不是自夸,末将的宅子大得紧,基本能做到一人一院,也不会有闲杂人等来打搅。”
到了地头一看,孙元和刘阁老才知道刘泽清所言非虚,大,果然是非常地大,这他娘简直就是后世的一座公园。占地至少五十亩以上,亭台楼榭,步移景生,用的竟然是江南园林的归制。
据说,刘泽清在山东其他几座大城也置有同等规模的宅弟,当真是富得流油。
刘泽清宅子里还住了几个各军的将领,听说刘阁老和大名鼎鼎的孙元进了刘府,纷纷过来拜见。刘泽清长袖善舞,忙整治了一桌酒宴,宴请众人。
他非常会说话,见了人将姿态放得很低,不觉中,孙元对此人的观感好了些。
……
刘泽清府中华灯初上,此刻,远在三十里外的关宁军大帐中,高起潜坐在那里,一身紧绷地在手中捏着一把战国时的齐国刀币。
自从卢象升阵亡沙场,天雄军全军覆没之后,他就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脾气也是一日坏过一日,这些天,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们几乎人人都受了他的鞭挞。
卢象升和他不协,杨延麟更是同他有一鞭之辱。天雄军覆灭,本是一见痛快之事。可高起潜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皇帝对他已是极为不满,朝廷中更是涌动这一股追责的暗潮:“天雄军一脉,宁乡孙元打一仗赢一仗,统帅卢建斗甚至以身殉国。就这样一支军队,这样的统帅和冲锋陷阵的大将,平日间有功不赏赐,反受到诸多制约,连饭都吃不饱。反倒是兵强马壮的关宁军,遇敌一触即溃,一溃即散。朝廷每年给他们那么多军饷,你们总该有点象样的战绩才说得过去吧?”
“就算没有战绩,死几个人流点血也可以吧?”
“可是,无论比死人的多寡,阵亡人员官职的高低,还是战绩的大小,天雄系都甩关宁两条街远。”
“看来啊,一定是统帅出了问题。一头猪做统帅,就算手下全是老虎,他娘的也都会变成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