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开始争抢起来,秩序开始乱了。
两个守着汤锅的骑兵声嘶力竭地大喊:“别抢别抢,他娘的没干活你还想吃肉,美得你?”
“滚开,滚开,后面排队去。”
“签子,把签子拿出来我先清点一下,少不了你的。”
看了看黑色的飘雪的天空,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工程在完成了一小半,汤问行心中有些急噪:“叫他们快点,别磨蹭……恐怕还得再招点人手。实在不行,再杀……”
“不能再杀马了,不能再杀马了,将军。”一个骑兵扑过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战马都死了一大半,大家一人一骑都难。将军,难不成咱们都要变成步兵。”
“这干的什么差使啊!”汤问行心中突然有怒火腾起,通红着眼睛喝道:“起来,给老子站起来,我骑兵军可没有胡乱跪人的习惯,杀马!”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汤问行,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声音是如此的洪亮,正是卢象升,他身后还跟着前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
“督师来了,督师来了!”在一片叫声中,众人闪出一条通道。
汤问行定睛看去,却见卢象升带着一群卫兵铁青着脸走了过来。
“末将见过督师。”汤问行忙拜下去。
卢象升也不去扶汤问行,怒问:“汤问行,某且问你,这大半夜的你用马肉诱使这么多士卒来这里做什么,惊扰三军,该当何罪?”
汤问行:“禀都督师,末将正在筑坝拦水。水冷,士卒们已经多日未进食,这在杀马。”
“拦水,拦水做甚?”卢象升心中大奇:“这又是谁的主意?”
汤问行本打算将这事是孙元锦囊你的安排一一同卢象升禀明,可转念一想,当时孙将军给自己这口锦囊的时候说得明白,里面的命令看过即毁,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孙元说清军明日一早就会全军来袭,这也不过是他的猜测,却不好同人讲。
“回督师的话,末将以为贾庄无险可守,若是敌人大军来袭,我军立即就会陷入绝敌。唯有这条河流可以阻挡敌人的攻击,只可惜水实在太浅,敌人轻易就可涉水而过,末将就带人过来建筑坝将水关起来。”
“恩,你做事小心原本是没错的,不过,你在这里弄出这么大动静,滋扰军营,若是引起营啸,你担当得起吗?”杨国柱自从那日见到宁乡军的斩获之后,对孙元一系的人马已有了三百六十度的改观,说话的声音显得很柔和。
他又转头对卢象升道:“督师,宁乡军打仗勇猛不说,做事也是极稳妥的。汤将军带人前来驻坝,原本是一件好事。不过,弄得军营里人心动摇,却是错的。功过相低,就不用再处罚汤将军了吧?”
卢象升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冷哼一声:“也罢,此事就不追究你了。汤问行,马上就要天亮,大军就要开拔去顺德,只怕到那个时候你的水坝尚未筑成。我军长途行军,士卒都已经困乏,就不用再做这种劳而无功的事情。还不快将这里撤了,早早回营抓紧休整。”
见刚修了一小半的水坝就要成烂尾工程,汤问行急了,忍不住叫道:“督师,若是明日一早建奴大军来袭,我们还怎么去顺德府?到时候,我军若没有修筑任何防御工事,试问到时候督师又该如何?”
卢象升:“建奴如今一心攻打顺德府,东夷某最了解不过,一心求利。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可不愿意做。又如何会放着顺德不管,跑来这里截击我天雄军,你的猜想毫无道理。”
“督师,兵法的精髓其实就在一个个细节上,凡战,每一种可能都要预想设想到。如此,即便有不测之事出现,我等也不至于彷徨无计。这叫预案,孙将军说过,任何一件事在做之前,都要做两到三个设想,这才是兵家之道。”汤问行的声音高亢起来。
说到这里,他这段时间在天雄军这里所吃的苦,和埋在胸中的憋屈彻底爆发了。
“汤问行你说什么?”杨国柱大怒,喝道:“混帐的东西,胆敢顶撞督师,所有人听着,立即给我回营睡觉。若在废话,以啸营处置,定斩不饶命。”
说着话,他抬起脚,一脚将那锅热腾腾的马肉汤踢翻在地。
刚才汤问行这里有马肉吃的消息已经在军营里传开了,整个饿急了眼的天雄军都处于骚动之中。浓郁的香气让所有人都失眠了,已经有士兵商量着觉也不睡,先跑到汤问行那里弄点吃食再说。如此下去,这军队还有什么士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