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回黄村吗?”
“去那里做什么,那地方已经成了白地。”岳托一笑,“咱们去山东。”
“什么,去山东,去哪里所什么?”众将都是一阵惊疑。
岳托:“我已经同睿亲王商议好了,咱们南下的大军这次不过是暂时合营,从明日开始,又得分兵。只不过,同来时两路人马不一样,这次要分成三路,分别打草谷。毕竟,十万八旗勇士聚在一起,就算缴获再多,也不够分的,还不如各干各的,免得为一点财物闹得不快。”
“对,咱们还是单干的好,多尔衮狂妄无礼,同他在一起,咱们也干得憋气。”众将纷纷附和。
“不过,岳托,咱们干嘛要去山东?”又有一个将领怒气冲冲地跳起来:“别人都在北京厮杀痛快,咱们却要远远地离开,将来回辽东,还怎么见人,这不是懦弱胆怯的兔儿爷吗?”
“一定是那多尔衮找个借口将岳托你给打发了,也好让他独占全功和战利品,这混帐玩意儿,端的是可厌!”
“就是,就是!”一时间群情激奋。
岳托哼了一声:“去山东是我的意思。”
“什么?”
岳托:“我也不需要同你们解释,执行就是了。”
大家还待闹,孔兆讨好地朝众人一作揖:“各位将军,各位将军,且听奴才一言。岳托将军这么做自有深意。”
“深意个屁!”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人开始骂娘。
孔兆满头汗水,颤声道:“各位将军你们想过没有,咱们这次得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南下北京所为何事,还不是得些越当的粮秣而已。只要抢到的财物人口足多,能够砍掉多少明人的脑袋,获取多少战功,却不要紧。这几年北京已经被他们打过三次,就如同过梳子一样梳过几遍,还能有什么搞头?这些日子,各位爷你们也看到了,随波逐流,别说北京,就算是整个河北到处都是荒地,和空无一人的村庄,再在这里呆下去,只要打不下北京,又有什么用处?当然,打下北京城对咱们来说,也没有可能。与其如此,还不如另外换个地方发财。”
听到他的解说,众将这才恍然大悟,同时点头:“原来如此。”
“岳托,你早说嘛!”
“还是岳托你想得周到,没错,咱们索性就去打山东。”
回到大帐之后,通州大营开始热闹起来。决定分兵之后,清军各部都开始收拾行装。
岳托正在烛光下看一本《醉醒石》,最近一段日子这书在北京卖得极好,他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了一本,一读之下,只觉得妙不可言。
此刻,他直看得血脉贲张,正寻思着去什么地方弄个妇人泻火,没错,这是一本风月书儿。
这个时候外面有卫兵禀告:“禀将军,孔兆来了。”
岳托忙将书藏在袖子里,轻咳一声:“传他进来。”
孔子进帐之后,单手打了个千儿:“奴才孔兆见过贝勒爷,禀贝勒爷,缴获的粮秣和财物都已经打包装车,俘虏也关押起来,只等明日天一亮就出发。不知道爷还有什么吩咐,奴才定然办得妥帖。”
“做得好。”
孔兆听到岳托的称赞,面色一喜:“多谢爷的夸奖,奴才当不起,这都是奴才应当做的。”
“我是说你先前说我带兵去山东的缘故,说得好。”岳托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孔兆的肩膀:“我与你叔叔私交甚好,当初你叔叔就对人说你这个侄子胆子小,人也懦弱。不过,你虽然打仗不成,可脑子却灵光。打仗这种事情,你不懂可以学。但脑子不成,什么学也是无用。好好做。”
孔兆只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几斤:“奴才,奴才……”
岳托:“对了,我军有多少俘虏?”
“回爷的话,有三百多生口,年纪都是五十岁下的青壮。带回辽东,至少可以给贝勒爷你开垦上万亩地出来。”
“这次就不带他们走了,都杀了。”
“什么!”孔兆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岳托:“你是不是还在疑惑先前我在多尔衮面前为俘虏说情的事情,其实,睿亲王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咱们这次去山东,也不知道有走多少路,打多少仗,带着这么多俘虏还怎么走?既然如此,还不如都杀了。”
他一脸的冷酷:“之所以先前不同意睿亲王杀俘之举,那是因为……我这人做事吧,就喜欢给别人找不痛快,多尔衮自然也不能例外。”
说起多尔衮,岳托心中就有一团邪火腾起。倒不是因为先前睿亲王当中侮辱了自己,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小毛头孩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可这次清军兵分三路,多尔衮却平白地从自己手头分走了一半兵力,说是要交给多铎统帅。嘿嘿,争权夺力到赤裸裸的程度,这个睿亲王的吃相还真难看啊!
“可是,可是……我我我……”一想到要杀三百俘虏,一想胆小懦弱的孔兆就吓得浑身冷汗。
岳托看到他煞白的脸,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罢了,既然你不肯粘你本族人的血,我就让别人去干吧!”
“爷……爷……我现在可是抬了旗的,早已经不是汉人了。”
“算了,不让你为难。”
……
天亮了,岳托带着三万多人马向东开去。
多尔衮自回黄村老营。
按照多尔衮的军事计划,清军大军在消灭了关宁军主力之后,在京畿地区已经没有象样的对手了。十万人马在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一样,况且后勤的压力也实在大,还不如分散行动。
如今的京城已经成为一片白地,也没有什么好抢的。所以,他决定大军继续向南。自己率主力去保定、真定,而多铎则进入河间府四部,同主力配合行动。而岳托,则远远被他打发去山东。
这个时候,整个黄河以北地区已经没有象样的明军,岳托也懒得在做其他布置。又贪便利,索性让部队顺着大运河南下,先去天津卫,然后沧州、再从德州进入山东境内。如果能得些船只就好了,如此,士卒也可少些劳顿。
可惜,在运河上抢劫了一天,也没凑到足够运载三万人马的船只。再耽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建州人之强强在野战,在船上坐的时间长了,不晕船才怪,还是走着去便利。
孔兆苍白着脸骑在战马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睡。
昨天晚上岳托命人将那三百俘虏杀了个精光,作为一个资深汉奸,孔兆本应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可那惨烈的叫声,响了一夜,还是让他不住地做噩梦。
不但是他,自己部队的其他汉军都是一脸的悲哀、怜悯和难过……
汉朝军旗的的老人都是东江镇出身,天启年间也有和关宁打过交道,其中还有不少人以前本是熟人。如今,看到他们一一被人砍掉脑袋,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太阳实在太大,孔兆热得实在难过,就下了马来到大运河岸边,洗了一把脸。
刺骨的冷水及面,他这才清醒了些,口中喃喃道:“都是汉人,可谁叫你们跟了一个没用的主子,跟了一个烂透了的朝廷,死了也是白死……孔兆啊孔兆,你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好。”
“孔将军,快让开,快让开,上游!”有卫兵惊慌地大叫起来。
孔兆抬头看去,眼前的情形让他头皮一麻,“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却见,从上游飘过了密密麻麻一层白花花的无头的尸体,在水面载沉载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