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黑,同时卢胖子也回到了自己在吴应熊府借住的卧房之中,肖二郎和方世玉等人则在旁边你争我抢的欣赏卢胖子从小麻子那里骗来的黄马褂。见卢胖子醒来,肖二郎赶紧把黄马褂扔给方世玉,扑上来埋怨道:“哎哟,我说少爷,你明明酒量那么小,怎么还喝那么多?回来的时候醉得昏天黑地,差点没把小的们吓死!”
“不喝了,我再也不喝了。”卢胖子搂着脑袋呻吟,赌咒发誓道:“从今往后,我要是再喝这么多,我就是小麻子养的!”
“小麻子?少爷,谁是小麻子?”肖二郎一楞。
“随口说的,有凉茶水吗?我嗓子快冒烟了。”卢胖子摆手。肖二郎答应,赶紧提来一大壶早就备好的凉茶,卢胖子赶紧抢过来牛饮,将一大壶凉茶水喝下去后,卢胖子口渴稍解,这才呻吟着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世子有什么吩咐吗?”
“回少爷,你是被四个宫里的侍卫抬回来的,听说还是皇上开了恩,专门派侍卫抬回来的。”肖二郎老实答道:“世子对你倒没什么交代,只是让小的们好生照顾你。对了,傍晚的时候,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的两位王子来给世子拜年,世子派人来看过一次,见你还在醉着,就又走了。”
“糟,他们可是来商量议饷的大事,我得马上去。”卢胖子吓了一跳,赶紧挣扎跳下炕来,不顾肖二郎等人的劝阻,飞快胡乱穿上衣服,连滚带爬的出房去找吴应熊。
卢胖子找到吴应熊时,始终还是晚了一步,尚家兄弟和耿家兄弟都已经拜完年告辞而去。见卢胖子歪戴着帽子跑来,张口就问议饷的事,吴应熊大为满意,点头微笑说道:“没事,亏了你今天把他们吓住了,他们今天晚上来倒是敞开了心扉,说了不少真心话,约定好明天在大朝上同进同退,尽最大可能从朝廷手里多捞一些银子。”
“世子,小心他们临阵倒戈。”卢胖子警告道:“这两个家伙不比我们平西王府的二王子,野心大着呢,为了板倒他们的哥哥抢到世子位置,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当然会小心。”吴应熊冷哼,狞笑说道:“就算他们临阵倒戈,忽然反水孤立我们平西王府,我也不怕!我们平西王府在朝廷里,可不是仅仅只有他们这两个朋友。”
“是吗?那卑职就放心了。”卢胖子也知道吴三桂在结交朝臣方面舍得花银子,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又说道:“世子,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关键就看明天了。明天卑职虽然没资格陪你进宫议饷,但卑职一定会在宫门之外为你打气助威,等你的喜讯。”
“好。”吴应熊开心点头,说道:“这次议饷,如果能如愿以偿的完成父王的嘱托,你当记首功,本世子会在给父王的信里好好褒奖你的。”
“卑职谢世子栽培。”卢胖子恭敬行礼,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爷,卑职还想求你一个恩典。”
“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答应你。”吴应熊一口答应。
“世子,那卑职就说了。”卢胖子说道:“议饷一事结束之后,卑职想请世子爷腾出些许银两,用别人的名誉在京城之中购买几处店铺,交与杨起隆的人打理,最迟到十月,这些店铺就能派上大用处。”
“买店铺干什么?”吴应熊一楞。
“世子,请恕卑职先卖一个关子,暂时保密。”卢胖子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卑职可以告诉世子的是,倘若卑职的这个计划能够成功——不是卑职吹牛,最多两年之后,云贵两省的军饷就再也不用完全仰人鼻息了,王爷和世子也可以从中获得巨大好处。”
“还有这好事?”吴应熊有些惊奇,上下打量卢胖子一通,见卢胖子肥脸上尽是自信微笑,吴应熊这才笑答:“卢大人,你可真是让我越来越看透。好吧,听你的,明天议饷的事一完,我就腾出银子交给杨起隆去打理,买上十几二十间店面给你备着。”
“谢世子。”卢胖子大喜,忙又行礼说道:“请世子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你的这点投资,一定会获得十倍几十倍的回报!”
“我相信你。”吴应熊微笑,见卢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吴应熊便又笑道:“不用这么吞吞吐吐了,是不是想问你的小格格跟尚之孝他们回去没有?”
卢胖子傻笑点头,算是承认。吴应熊笑道:“你运气不错,小格格说什么都不肯走,我那位公主又被我的枕头风吹多了一点,也不肯放她走,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给小格格请安吧。——今天你被侍卫抬回来,她可是被吓得不浅。”
“谢世子。”卢胖子欢天喜地的答应一声,赶紧又撒腿就跑回后院去找尚婉欹祸害去了。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二天清晨,昨天已经睡足了的卢胖子早早就起了床,穿了一身便衣,领着一大帮的狗腿子陪着吴应熊同去正阳门,到得正阳门外,上朝议政的文武百官也大都到齐。差不多同时抵达的,还有同样在今天进宫议饷的尚之孝兄弟和耿聚忠兄弟,见面之后,尚之孝和耿精忠也不说话,只是向吴应熊点了点头,露出些郑重神色。而那边六部九卿和尚书中堂们也个个是如临大敌,表情凝重,透出一些紧张无比的气氛。
卯时差一刻的时候,宫门开启,吴应熊和尚之孝等人一同入宫到朝房等候,临行时,吴应熊又看了卢胖子一眼,卢胖子忙抱拳,向吴应熊郑重一鞠,吴应熊微一点头,这才抬步进宫,两人虽然都没有言语一句,但无论紧张、期待与互相依托,一切都已在无言之中。
卯时正,宫中传出朝钟声音,也吹响了三藩联手与螨清朝廷较量的战斗号角,但就在这一刻,心脏一直提在了嗓子眼的卢胖子反而轻松了下来。做为吴应熊议饷助手的卢胖子已经尽力了,基本上,已经没有那个助手能比卢胖子做得更好了,从最初的奔走联络陕甘到出谋划策到释放烟雾,再到舍身冒险,亲自到小麻子面前施行反间,卢胖子都已经尽了全力,就好象一个军队主帅一样,卢胖子把各种各样的细节都已经考虑到,也都布置完善了,接下来的,也就是等待凯旋的消息了。
“不容易啊。”靠在轿子上,回想起自己在这件事上付出的努力与种种惊险过程,卢胖子情不自禁的抬头,看着微微发白的飘雪天空,长叹了一句,“真的太不容易了啊。”
“卢大人,什么不有?”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卢胖子扭头看去,发现对自己说话的人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子,身材魁梧,身后还跟有一大队士卒,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那魁梧汉子见卢胖子神色迟疑,便笑道:“卢大人,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咱们才在体仁阁里见过面,班布尔善还给你介绍过我,我叫穆里玛,是鳌中堂的六弟。”
“啊,原来是靖西将军穆里玛穆将军。”卢胖子恍然大悟,忙行礼道歉,“穆里玛将军,实在抱歉,昨天卑职喝得实在太多了,所以没记得太清楚。”
“知道知道,昨天你是第一个醉倒的,我印象很深。”穆里玛爽朗大笑,“不过我也比你好不到那里,喝了两坛子酒就醉了,回家被兄长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所以咱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卑职惭愧,惭愧。”卢胖子有些脸上发烧——自己可是连两壶酒都没喝完就醉得一塌糊涂了,然后卢胖子又好奇问道:“穆里玛将军,你怎么没进宫上朝?”
“我这个靖西将军是外职,没在京城里担任官职,所以用不着上朝。”穆里玛随口答道:“我是送大哥来上朝的,还得等他散朝,和他一起回家。”
“原来如此,卑职无知,让将军见笑了。”卢胖子傻笑,心里则冷哼道:“这个鳌老头,真不知道是愚忠还是愚蠢,放着穆里玛这样的好帮手在京闲居,也不想办法把他塞进要害部门——如果历史上小麻子对鳌老头下手时九门提督不是吴六一而是穆里玛,他鳌老头会死得那么惨?”
“没什么,这要怪就怪我大哥,太老实了,怕人家说他任人唯亲,不肯给我安排一个肥差。”穆里玛笑着摆手,说道:“就连我那些老部下进京,也个个奇怪无比,问我为什么连个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卢胖子继续傻笑,穆里玛则又说道:“卢大人,你有轿子,我得找个地方避雪去,这鬼天气,又开始下雪了。”说罢,穆里玛转身就走。
“穆里玛将军,请等等。”卢胖子忽然心中一动,脱口叫住穆里玛。
“有什么事?”穆里玛疑惑回头。
“不管了,改变历史就改变历史吧,或许历史的轨道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错过了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了。”卢胖子咬咬牙,肥脸上挤出些微笑,说道:“穆里玛将军,卑职冒昧,想和你一起去找一个地方避避雪,喝着茶聊几句——卑职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想要说给你听听。”
“什么故事?”穆里玛一楞。
“一位武艺高强的将军,是怎么大意失荆州,被一群宵小之辈暗算得手的故事。”卢胖子微笑答道:“卑职可以担保,穆里玛将军听了,一定会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