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闹嗡嗡的挤了不少人。
他刚想告辞说自己待会再过来,屋里被围在正当中说话的老吴头就叫住了他的脚步:“哎哟!邵衍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邵衍的手扶在门把手上,脚没动,目光盯着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老教授手上的烟。对方被他看的一怔,随后下意识把烟掐到了烟灰缸里,连声招呼其他人:“都快点快点把烟掐了,老李你把窗户赶紧打开,学生都在呢,一屋子烟味不像话。”
邵衍等到屋里的味道不那么浓后才走了进去,没关门,站在最透气的方位懒洋洋道:“吴老师你找我?”
老吴头站起来,面上少见的和颜悦色,眼底深处在看着邵衍的时候带着显而易见的自豪:“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老教授了。”
他一一给邵衍辨出那些教授的姓氏,邵衍仔细看了看,也没在里头找到毛概教授和英语教授之类的,难得的摸不着头脑。不过面前这些人都是先生教授,他的态度还是肯定比面对寻常人时要礼貌的,老吴头安排他落座时他都推让了两下才坐下来,斯文礼貌的做派立刻让一群老教授心中好感大增。
“邵衍啊。”李教授抽出架在记事本里的邵衍的那张论文纸搁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问,“这篇文章是你写的?还是你找人帮你写的?”
邵衍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的论文课题选材那么偏激,现在这个阵势,看来是英语教授和高数教授来找他算账了。
邵衍一点也不怕,他脸上缓慢地笑了笑,声音照旧是懒洋洋的:“是我写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群老头并没有听到这话就站起来对他破口大骂,而是一屋子短暂地哗然了片刻后,又推出了官方提问者李教授:“你学书法多少年了呢?”
“书法?”邵衍瞥了眼桌上的纸后才意识到对方问的是什么,回想了片刻,便照实回答,“八九岁,十岁不到的时候吧。”
“那不就才十多年了?!”李教授一脸的诧异,撑着桌子忍不住站起来凑近他,“我看你这一手字迹至少三十年的功力了,你师从哪位大师?怎么会进步这么神速?”
邵衍倒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这笔字的特殊,毕竟从习武之后他写字就越来越稳,皇帝和师父们最多也就夸个好看,有皇帝的墨宝对比,邵衍也并不觉得自己写的多么出色,于是直到如今邵衍才猛然发觉,原来一直以来坚持不懈的习武还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这样的好处。
他师父的名字是万不能提的,日后要是传出去被邵父他们听到了肯定会坏,邵衍也就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论文这个事吗?”
见他不回答,李教授也察觉到了自己问题的出格,邵衍的地位并不等同学校内的普通学生,他们也不敢随便轻忽怠慢,只好干笑两声又换了个问题:“除了楷书,可还有擅长的字?”
邵衍瞥了眼墙上挂着的一幅狂草,心中略一思索,这才开口回答:“草书也还有点研究。”
“铺纸铺纸!”仿佛就在等他这一句,李教授立刻就跳了起来,又是让人去拿纸又是亲手开柜子取墨水,嘴里笑嘻嘻地问,“你这一手小楷可把我震到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草书,家里搜集了三十多卷草书真迹呢。小朋友可介意露上两手?”
邵衍可算是明白了这群人叫自己过来是干嘛的了,轻叹一声靠进椅子里也不说话也不动弹。
李教授见他这个模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脑子里忽然转过了什么,开口就道:“我认识你们毛概的教授,来露一手,交白卷的事儿就一笔揭过!”
邵衍盯着他,直到确定对方不是在唬自己后,才一拍掌离了凳子:“成交!”
铺纸、镇边、提笔、凝神,邵衍抽空还抱怨两句:“你这墨不好,一点也不滑。”
李教授好生气,这个墨买来也很贵的好不好,要不是邵衍字儿写的好看他才不拿出来呢,这小子居然还那么挑剔。
邵衍盯着铺满了桌面的偌大一张纸,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改写什么,目光又扫到墙上那副草书之后才有了主意。悬臂,左劲儿,笔端落在纸上浓墨重彩的第一笔就叫李教授瞬间瞪大了眼睛。
霸道和煞气仿佛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了出来,带着滔天的气焰来势汹汹,邵衍笔下如有神助,刷刷几下酣畅淋漓地写了过去。旁观的一堆老学究们看得却心都提了起来。
天——下——风——云——出——我——辈——
短短七个字,笔下飞鸟惊蛇,剑拔弩张。收笔后邵衍提笔长舒了口气,看着纸上的文字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两分满意。
一群老教授刚才在邵衍写字时纷纷退开,这个时候却又忍不住凑了上来,李教授抬手抚在纸张的留白处半晌说不出话,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邵衍:“来我们协会吧,这么一手好字,埋没了实在可惜。”
邵衍浑不在意,他现在的事业重心可不在写字上。
李教授又加上一句:“会员以后考试有加分,高数英语交白卷你也能过,毕业还不用考四级。”
嗯?有这种好事?
邵衍立刻回望了过去,对上李教授无不诚恳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笑开:“以后还请各位多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