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看了一圈儿,车门在脚底下,挪开案桌儿便露出来沙石,表示马车这会儿确实坠到了崖底。
九公子倚了车壁坐下,待略喘口气,便解开外裳,谢姜又抬手去扯他的中衣,中衣一掀,谢姜又是唬了一跳。
这人肩胛处有条半寸长的口子,此时皮肉外翻,血水一股股从里头涌出来,看起来悚目惊心。
谢姜不由眼里发涩。
“下落时石头剌住了,无碍。”九公子看了谢姜小脸儿,想了想,忽然唇角儿一翘,调侃道:“初见时阿姜与本公子缝伤……眼不眨手不抖,怎么这会儿反倒想哭呐?是心疼本公子了么?”
都这点儿上了,还要调侃两句。看来仅是受了外伤,还好。
谢姜暗暗松了口气,只心里想归想,嘴巴却反驳道:“本娘子是心疼大子他阿父,哪个心疼你哎,转过去!”说着话儿,左手捏住这人伤处肉皮儿,右手拿了弯针一戳。
大子他阿父?九公子寻摸出来这话的意思,刚要开口,忽然“嗤”一声倒抽口冷气。
既然开了头儿,谢姜哪还管他又是抽冷气儿又是咳嗽,当下只凝神给这人缝伤。待缝合好伤口,她又拔拉了桌匣里的瓶罐儿,从中找了止血药膏给这人抹上,抹过药膏便入拿布条儿缠妥。
一切做完,谢姜眸子一转,车壁上大大小小尽是窟窿,她便索性走过去接雨水。只她刚弯腰……察觉到腹部往下一坠,紧接着有股热液顺腿而下。
谢姜不由“哎!”了一声。
“怎么了?大子又踢人了么?”九公子一手揽住谢姜,另只手去抚她的腰腹:“来,到我怀里来。”
谢姜瘪瘪嘴巴,有气无力道:“这回不是踢人,是……是想要出来。”
九公子唬了一跳,不由自主道:“不充!”说了这句,小心揽过谢姜:“这里四处漏雨,好歹等回去了再说。”
还不充?还等到回去再说!当这种事儿你说了算呐!
论心智论谋算,这人也算是卓然无双,怎么碰上这种事儿像个傻子?谢姜眼珠儿向上一斜,瞬间翻了个小青眼儿。
刚才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会儿九公子也反应过来,咳了一声,道:“想必这会儿远山凤台几人正想法子下来……阿姜且忍一忍。”
忍不忍由得了自家么?
算了,天下事儿福锅相依,天要下雨,孩儿要出世……这种事儿谁挡得了?还是等着罢!
谢姜便枕了这人臂弯儿眯眼小憩。
她不说话,九公子隧拉过绒被围住两人,待围掩妥贴,他便垂眸盯住谢姜小脸儿。
良久……九公子柔声喊:“阿姜!”喊过这句,稍稍一顿,又问:“阿姜还疼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前小腹下坠疼痛,过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了动静。
谢姜抬手去摸小腹,手刚放上去,便察觉到里头微微一动,一动之后,仿似有甚么在手上又一顶。
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同谢姜打招呼。
“哎呀!”谢姜不由“咯咯”笑起来。
九公子眸子一闪,不由柔了嗓音问:“阿姜……大子他……同你撒娇了么?”
算了,反正这会儿也上不去,与其苦看脸儿发愁,倒不如“苦中作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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