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相高,贵在五楼相向,高低有致,起伏错落,楼与楼之间,各有飞桥雕栏,明暗相通,名曰“庆云楼”,当真是繁华中的佼佼者。
林勋回头看贵妃,似笑非笑,眸中却是自含亲切,“怎样?跟了吾可开眼界了吧?”
贵妃正仰望着这与皇宫可以媲美的庆云楼,满目钦慕,之前的晦涩不快一扫而空,她情不自禁叹息,“素知大夏繁盛,国富民强,竟不晓得会是这等直冲云霄的巍峨。”
孤陋寡闻了吧?还是贵妃呢,皇上以前也不是没有踏足过,怎地就没带你过来见识见识呢?可见伉俪情深只是浮于表象,林勋笑得恻恻,“进去瞧瞧,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呢。“
阔绰的大厅内,暖风熏香,恢宏的雕梁画柱,房顶更有飞天莲花藻井,大莲花周围画若干飞天绕莲花飞翔,让人心生举首高望空旷辽阔的万丈豪情。
愈往里,那景致便愈是不同凡响,还未近前,只听得隐有娇媚女子的莺声燕语窃窃传来,撩人心波。贵妃尚是初次踏足,理所当然以为那窈窕女声当是哪家府上的女眷。然,再行几步,拐过一道弯儿,却是另一番繁华似锦,百余步的长廊,竟然坐满了穿着极为单薄的妙龄女子,那些女子皆是明眸皓齿,遇有男子上前搭讪调笑,女子喜笑颜开,作逢迎之态。贵妃忽而有些明白,她耳际泛红泛烫,这想来是酒楼笼络酒客的手段,秀色可餐嘛,有酒有肉,若再添上丽人相伴,自然是妙不可言。
林勋体谅贵妃的矜持,他脚步微偏,向着另一长廊走去。
此长廊与彼长廊迥然不同,僻静幽雅,两侧壁上悬挂了静雅的书画,有几个貌似书生的年轻人昂首瞻仰,贵妃略略看过,那书画笔精墨妙,跌宕遒丽,的确是值得欣赏的佳作,也难怪惹了书生流连不返。
长廊尽头是一处庭院,同样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隐约有清淡的梅香沁入口鼻,贵妃不禁面露喜色,讶异道,“竟有这样妙境儿,前是楼,后接院,廊庑掩映,亭阁错落,又有吊窗花竹,各垂帘幕。吾当真以为是在梦中呢。”
林勋朗声大笑,须臾又窃低了声儿道,“若是小王也能出现于佳人梦里,也不枉此行。”
又来作祟,贵妃眉目间流露不悦,只又不能发作,遂顺了廊道前行,梅香越来越浓郁,醉人心扉。贵妃心神俱爽,莲步轻移,那衣裙飘逸于风中,别有一番风韵。
林勋随了在后,目光隐去如石如松的凛冽,唯余水波洋溢,宫里实在是扼杀了这样曼妙婵娟,今儿若是能哄了她真正开心一回,也算是圆满。
林勋唇角不自觉翘起,如花绽开,心情瞬时大好,他抬眼看前头,廊道空空如也,哪还有贵妃的影子。林勋心下不由一惊,这儿不比别处,他本来也是处处留意,只是看到贵妃欢畅欣忭的模样,他竟一时大意,任由她走开。饶是林勋遇事冷静,此刻却也是心跳如擂,若是,若是——林勋甚至没有勇气想下去,他紧握的拳狠劲捣在了冰硬的廊柱上,虎口阵阵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