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只想找一口吃的……”
林放鹤平静听着。
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断了缪汉武的话,他不停的哆嗦,整个身子因为咳嗽都战栗了起来。在一旁服侍的人忙端了一杯水给他。
缪汉武咕咕饮了两口,稍微平静下来。
“后来,在滁州横涧山我遇见了缪大亨,两个一见之下,脾气相投,就认作了本家。”缪汉武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林放鹤一眼,嘴上又说,“当时我的心里,不过想给那些追随我的族人找个安身之处、寻口饭吃……”
林放鹤点头,说:“我明白。”
缪汉武咳嗽着,努力想坐起来:“天下大乱,烽烟四起,那可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林放鹤移开他的视线:“是,每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或者自认为了不起的人物,都必须经受那时代的考验。”
缪汉武睁开两眼:“你为何要这样说?”
“我父亲乃是昔年汉王陈友谅帐下的第一将军张定边,鄱阳湖一战,与王爷一同经历了那场难以忘怀的失败。”林放鹤低声说,“陈友谅和他儿子陈理的尸首还是我父亲收容并埋葬的,可是,这不影响他几日后开城向朱元璋投诚。”
“为什么?他大可以马革裹尸、血战到底,做一个殉节的忠臣!”
“因为生命,几万条活生生的生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缪汉武伸出一双鸡爪一样的苍白的手死死攥住了被子不放。
林放鹤声音低沉:“你不需要明白,在一个无助且绝望的环境里,几万条生命都握在你手中——是为了成全身后之名,还是为了这数万卑微的生命?无论是谁,相信作出这个决定一定很艰难。”
缪汉武摇了摇手,几近干瘪的嘴唇努了努,说:“我知道你父亲,在那次鄱阳湖之战中,他率领几艘小船就敢直逼吴王的主舰。若非大将军常遇春及时赶到,他已轻易摘取了朱元璋的项上人头!”
“所以我们都经历了一个痛苦的时代,有一个痛苦的身世。”林放鹤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说,“你以为我贪恋荣华,在意一个区区小吏吗?心念苍生,以天下为己任,不能再让百姓遭受变乱之苦了。”
“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也像陈裕德和宋青阳那些势利小人一样,想从我嘴里掏出那个秘密吗?”
“不,你错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撒谎!”缪汉武显然动了气。
林放鹤问:“何以见得?”
“不然你不会把我囚禁起来。你把我从云接寺接回来,无非是想感化我、愚弄我、欺骗我,最后达到你个人的卑鄙目的。”缪汉武愤怒伤心,说,“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如意……”
“你错了,我只想治好你的病。而后送你回家。”林放鹤态度坦诚。
缪汉武怒气冲冲,厚厚的、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浮现一丝狡猾的微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批宝藏的秘密就藏在我的脑子里,每一步都清楚。可我就是不说。你能怎么样?就算用斧子劈开我的头颅,那里面除了模糊的血肉,也找不到一丁点你们所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