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进破庙。
庙里很小,只看见破烂的神龛和土罐,墙上是古老的壁画,已经蒙尘落色,看不清画的什么,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横七竖八的房梁上也是画着一些老图案,这里昏蒙蒙的,待在里面有点憋气感觉,让人不舒服。
小媳妇抱着死孩子跪在神龛前,默默磕了三个头,嘴里默默念叨,她应该是在祈祷,希望死去的孩子能够往生极乐。念叨完,她抱着孩子站起身要走,忽然愣愣,她仔细打量空空荡荡的神龛,眼睛越睁越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几乎摒住呼吸。
好半天她才活动了一下,慢慢走到神龛前,把死孩子放在灰蒙蒙桌子上,然后跪在地上,探手进了桌子底下,好半天摸出一样东西。
看到这个东西我眉角跳了跳,那是一口黑色坛子,表面坑坑洼洼,破损不堪。
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当初和熊大海第一次拜访陈老太太时,我在她家的供桌上看到过这个坛子。
当时以为眼花见到了崽崽,等擦擦眼再去看,并没有崽崽的踪影,而是一口黑色坛子。
眼下正是这口坛子。
小媳妇颤抖手把黑坛子抱着放在桌子上,她慢慢揭开坛子口的封纸,探头去看,然后把手伸进去。时间不长,从里面捧出一样物件。
看到这东西,我倒吸口冷气。这是一只个头不大的黄鼠狼,前爪合掌,两条腿叠在一起呈盘膝打坐的姿势,看上去跟个人差不多。不过呢这只黄鼠狼已经死了,尸体发僵,皮毛发灰,死了很长时间。
应该说这是一只黄鼠狼的标本。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还把黄鼠狼做成这么一个姿势。
小媳妇看到这只黄鼠狼,赶紧跪下磕头,哐哐磕,磕了足足有几十个,等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全是血渍。
她念叨着,黄大仙黄大仙,我在这里,你保佑保佑我。
这时突然出现一幕奇景,我看到一团影子从黄鼠狼的尸体里出来,这影子看上去像是个黑糊糊的小老鼠,如鬼魅一般窜到小媳妇肩头。
小媳妇也看到这一幕,她一动不敢动,全身吓得都僵硬了。
黑影凑在小媳妇的耳边,似乎低语什么话,小媳妇全身一震,对着黄鼠狼的尸体又哐哐磕了三个头。
孩子的尸体她也不管了,就这么扔在桌子上。她把黄鼠狼的尸体重新放进黑坛子,然后抱着黑坛出了破庙,那团鬼魅一般的黑影依然坐在她的肩头。
我跟在她的身后,明显感觉小媳妇走路有力量了,不像以前那样行尸走肉。我心下恻然,这或许就是宗教的力量,小媳妇在生命绝望中获得了某种信仰,哪怕这个信仰不那么靠谱,只是来自一条黄鼠狼。
天色渐渐黑下来,小媳妇和老头到炕上睡觉。
今天晚上很奇怪,小媳妇没有反抗,甚至主动起来,极尽女人之能事,把老头弄得飘飘欲仙,不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老头熟睡之后,小媳妇悄悄下床,取来一根细细的缝衣针,拿起老头右手,用针头迅速在他的指尖扎了一下,挤出浓浓一滴血。
老头“嗯”了一声,因为太乏太困,动了动又沉睡过去。
小媳妇把这滴血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指尖,然后出了门到柴房。柴房角落放着那只黑坛子,小媳妇打开坛口,把那滴血抹了进去。
整个过程中,我看到那团黑糊糊的影子始终坐在她的肩头,时不时在耳边说着什么。
这黑影是不是黄皮子的魂儿?黄皮子已经死了,可生前它已成精,身僵而魂魄在,它一直在小媳妇的身边,难道是在蛊惑她?
看小媳妇现在做的事,不像是正经行为,偷取别人的指尖精血,又抹进妖气十足的黑坛子里,像是某种邪恶的法术。
从这天开始,老头忽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整天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的,别说折腾媳妇了,连吃饭都得人喂。
小媳妇白天出去请医问诊,整个村子人都知道老头已灯尽油枯,眼瞅着要不行了,闲汉们都在议论,说这糟老头临死前的一两年娶个千娇百媚的小媳妇,夜夜当新郎,就这么死了其实也不亏,够本了。
到了晚上,小媳妇关门关窗,在屋里扎纸人。
这是她扎的第一个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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