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江没有细问其中缘由,只是说道:“我怎么才能帮你?”
我说:“让我离开这。( ”
“离开这里?你要回去?”刘振江笑:“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你已经死了,死人的魂灵才会来到这里。只听说人能死的,没听说死而复生的。”
“我的意思不是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离开你的地盘。”我艰难的措辞。
现在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是刘振江执念所演化的,其中玄妙虽不可解,隐隐约约却能勘透一些。我不是要离开颠倒世界,而是要到刘振江的执念之外。
鬼眼精灵是不可能在这里的,他和我一样,不可能受刘振江的执念摆布,也不可能混迹在疯狂的人群里,他有自己的目的。
刘振江看我:“好吧。我知道有个出口,不过那是明令禁止谁也不准出去的,连我都不敢进去,因为我知道进了那里,我就失去了对世界的控制。或许,那个地方就是你要找的。跟我走吧。”
我们从他家出来,一路下行,从九楼来到三楼。我愕然,指着三楼说不出话。
我已经糊涂了,这里的三楼和当初我们找到,是不是同一个房间?此刻,三楼大门上贴着封条,上面挂着牌子“禁止入内”。牌子上的字艳红艳红,非常刺眼。
大门口还有士兵把守,端着枪。
刘振江从兜里掏出包烟,抽出一根扔给我,我和他站在走廊里开着窗抽。刘振江沉默了一下说:“这个房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从来没进去过?”
“为什么?”我问。
刘振江道:“很可能房间里藏着关于整个世界的秘密,我还不想触摸到。我不想探究世界的本源,只想享受现在的一切。”
“你觉得,”我顿了顿:“当皇帝有意思吗?”
刘振江笑了:“等我当腻了再说吧。你去吧,以后就算知道世界的本质,也不要告诉我,我不感兴趣。”他喷出一口烟雾,把脸深深埋在其中。
我们抽完烟,他和士兵打了招呼,士兵撕开封条,把门开启了一道缝隙。
我和刘振江珍重道别,我对这个人并没有恶感,他没有什么大才能,也没什么大罪恶,只是生活中最常见的那一种稍微聪明的人,恰逢时会遇到了那段历史,遇到了种种不平,他在这个世界里释放自己的情绪和执念,虽然残酷,却也无可厚非。
就当是他做了一场逼真的梦吧。
我看着这扇门,鼓足勇气,拉开门走了进去,大门随即在身后关闭。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对面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我心里一惊,忽然想起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大石头,我缓缓举起手,那团人影也举起手。我迈一步,他也向我迈近一步。
我走到近前,看到这果然是一块大石头,光滑无比,和上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我又回来了?前面有扇门,轻轻推开,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古香古色至极,摆着红木桌椅,窗有窗棂,纸糊的窗纸,氤氲阳光从外面透窗而进,不刺眼也不热,柔和得像是母亲的手。
最显眼的是靠着窗户,放着一张大理石的案面,一角垒放着各种名人贴,旁边是文房四宝,各色笔筒,里面插着如树林一般大小不一的毛笔,案子上铺着巨大的白色宣纸,我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案前作画。
这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民国时书香门第小姐的衣服,粉红绸缎袖筒露出白藕一般的手臂,提着毛笔正在细细绘花。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糟老头子,看岁数怎么也得六七十,一把胡子也不嫌难看,正从后面紧紧挤着小姐,手从后面环过来,盖在小姐拿笔的嫩手上,两人正在聚集会神一起绘画。
阳光从窗户透进,如同一道长长的黄色光晕,照在宣纸一边,整个场景除了老头有点煞风景,其他的东西组合一起,就像是艺术大师描绘的民国梦。
纸窗,阳光,长案,山水笔筒,十几岁的才女明媚动人,真是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少女忽然停下来,她看到了我,轻轻侧头对后面的老头说:“至如,你有朋友到了。”
老头也停了下来,看看我竟然没有意外,他松开小姐道:“你去外面烹茶,来了个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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