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旦我在林亦辰公司站住脚,马上把哥几个都接过去。
王庸和麻杆大倒苦水,说现在的老板是禽兽级别的,拿他们不当人,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们干,发工资的时候就磨磨唧唧,扣三减四,他俩现在都不想干了,就等着林亦辰的召唤,准备效犬马之劳。
王庸说了一件事,差点没让我笑岔气了。前两天,在郊边河渠死了个醉鬼。按说死者为大,不应该说其他的,但这个人死的地方实在太缺德,恰好在河渠和河水中间的地方,又高又陡不说,还满地淤泥,估计是喝多了摔下去的。
死在那地方,尸都没法收,警察根本不管,丧户家属开出天价让殡葬公司把尸体弄上来。老板眼珠一转,让王庸和麻杆下去把尸体背上来。
王庸心里这个骂,在脑海里把他们老板扔了好几个大背跨,可事情逼到这,不由不做。他们两个换了工作服,穿着水鞋,从河渠爬下去,一路艰辛就不说了,好不容易来到尸体旁边。
这尸体死好几天了,天热水潮,人泡大了能有两圈,脑袋跟猪头差不多,死状极为恐怖。
麻杆撑开尸袋,王庸搬着尸体往里塞,塞到最后,谁都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死者的脖子已经摔断,仅仅靠一层皮肤相连,他们动作大了一些,那脖子咔嚓一声断裂,整个脑袋突然掉下来。
王庸正搬着尸体,猝不及防一个大脑袋掉他怀里。饶他是胆包天,这时候也吓得尿了,不是形容词,是真尿了,尿了一裤裆。
当时整个河渠上下围观的人,都听到了一声类似杀猪一般的惨嚎,传出去能有好几里。
就因为这个事,王庸病了好几天,后来在对象的陪同下到寺里烧了好几百块钱的香火,这才缓过劲。如果吃点亏有钱拿也行,家属给的搬尸费,大部分让老板贪了,只给一点小零头做提成。提起这个事,王庸就破口大骂,骂他们老板生孩子没屁眼。
我们这顿酒喝得很尽兴。林亦辰现在对我印象还不错,我要好好工作,这次下定决心了,给生活确立目标,我要成为全市殡葬行业最好的殡葬师!
到了周一,我去公司报道。林亦辰是个思维相当前卫的商业女性,公司地点是在市区办公楼,别看是殡葬单位,可进去之后一点都看不出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现代化的办公设备、和蔼可亲的前台小妹,我看着犯晕,我齐翔居然也有今天,混成白领了。
我向林亦辰报道,她带我去人事部门登记,发放门卡别上胸牌,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她向我交待工作,这个周末经过艰苦的谈判,林亦辰已经说服了贾公子,摆事实讲道理提供了整个殡葬流程安排,加上白哥在后面使劲,贾公子非常满意,决定和公司合作,草签了协议。
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配合上面,把这单业务做好。
林亦辰叫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小子微秃,戴着眼镜,两条大长腿,长得就跟流氓似的。林亦辰介绍,这位仁兄叫霍行,以前在广州做殡葬这一行,也是个资深人士,非常有能力,成功策划主持过很多大型葬礼。现在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全权负责贾老爷子的一切事宜,我所有行动都要听他指挥。
霍行是南方人,说话有种拿捏的普通话味道,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特别不好,可还是毕恭毕敬说:“霍哥。”
霍行说:“以后别叫哥,流里流气的,叫我霍经理。小齐,我现在给你工作任务,你听好了。”
我赶紧挺直腰板,做聆听状。
霍行说:“贾老爷子还没有过世,躺在医院里。医院那头没人盯着可不行,一旦老爷子走了,咱们必须第一时间在现场。你这样吧,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就在医院扎下根,盯着老爷子的动静,有问题随时汇报。”
我一听,嘴里发苦,又不好说什么。我虽然是殡葬师,不是业务员,可我太了解在医院的工作了。干我们这一行有说法,宁可在外抬尸也不在医院蹲坑。别觉得在医院没什么事,只要盯着病人什么时候过世就行了,医院那个地方相当熬人心血,成天在里面呆着,没病也能呆出病来。所以我特别佩服王婶,在病房里拉业务做陪护,一带就是十几年,她现在也是一身的慢性病,每天大把大把吃药,挣的都是买命的辛苦钱。
可领导这么交代了,还能不去吗。话说回来,老贾头这生命力真够顽强的,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老伙计愣是不咽气,熬过数次生死关,不知有什么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