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逃奴就都被找回来了,齐齐押往大理寺,等候审问。谁知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这三名逃奴原是分别羁押在三个监房内的,又与其他犯人不在一处,还有专人把守,只一个晚上,居然三人齐齐死在监房内,死因各有不同。
一个是自己拿裤腰带上吊的,而狱卒竟未发觉;一个似乎是忽发急病,狱卒刚请了大夫来把脉,他就死了;剩下那一个,本来无事,听说同伴都死了,就害怕得浑身发抖,等狱卒们处理完另外两人的事,回头来看他时,他居然不见了!全大理寺的官差都被惊动了,连夜搜索,最后在一个外墙角落下发现他摔死的尸体,看现场的痕迹,多半是他欲爬墙逃走,却半道上体力不支,摔了下来,摔破了脑袋。
大理寺颜面尽失,大理寺卿白着脸在上朝时向皇帝请罪,顾命大臣们纷纷指责他御下不力,甚至怀疑他手下人可疑,与某些外人勾结起来,将那三人灭了口。虽然他们没有明说是谁,但齐郡王无疑是头号嫌疑犯。齐郡王当场痛哭流啼,直说自己冤枉,又说自己甚至连那几个逃奴长什么样都记不清楚,又怎会灭口?再说,他根本没有什么事是需要瞒人的,压根儿就不需要灭口,云云。吵到最后,皇帝也嫌烦了,直接宣布退朝了事。
大理寺失职是肯定的,涉案的狱卒与官差,甚至是被请去诊病的大夫,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只等着审问,只是怕什么都问不出来。若要说齐郡王灭口,又一点证据都没有,这件案子就成了悬案。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名仍然在逃的内侍。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青云和清江王为了这桩案子,已经在宫里停留了好几天,看到这样的结果,心里都有些焦急。后者已经从太后那里得知翠雯有孕之事,心下欢喜之余,也开始为日后进门的正室王妃能不能容得下庶子侍妾而烦恼。他想要回清江园去看望翠雯。
而青云这里,则刚刚收到了李进宝呈送过来的信件。温郡王府后街上的宅子已经进行了简单的整理,新宅设计图附在信中一并送了进宫,要等青云过目后,认为没问题了,那边才能动工。青云扫了几眼,见图样与自己当初吩咐的并没什么差别,打算就这么吩咐下去,谁知李进宝的信末尾处,却又提了另一件事。
曹玦明紧急求见清河县主,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告知,让青云尽速出宫相见。
青云心里闹起了别扭:你算哪根葱?你说要见我,我就要去见你了吗?
她将信甩到一边去,烦心地对杏儿道:“传令出去吧,就让李进宝照那图样动工,我只是要个在城内落脚的去处,用不着建得太过精致,但速度要快,最好年前建好。”
杏儿应了一声,迟疑地看了那信一眼:“县主,送信的妈妈说……李管事千嘱咐万嘱咐,说信里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等您答复呢。”
青云柳眉倒竖,心想曹玦明求见,算什么要紧的事?李进宝还要格外嘱咐一句?
她本想要驳回去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曹玦明那人,是绝不会做死缠烂打的事的,他比较象是被死缠烂打的那个——呸,她怎么埋汰起自己来了?!
总之,曹玦明若有急事要求见,那就必定真的是有急事。会是什么呢?
青云心下不安,便告诉自己:有风度一点,好歹也是救过自己、又帮了自己很多忙的人,老是这么扭扭捏捏的,落得别人眼里,反而觉得自己放不开呢!为何不把他当成是纯粹的故交呢?
她深吸一口气,对杏儿道:“你去跟送信的人说,我今日就出宫,让他把人带到温郡王府后街的小宅去等着。”
杏儿去了,青云坐在原地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保持这样的态度很好,总之,要平常心,平常心……
她叫上了清江王同行:“我那新宅子要预备动工了,图样送了进来,我瞧着觉得还不错,但总要到实地走一走才能拿定主意,因此打算出宫住两日。大皇兄不是要回去吗?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清江王笑道:“太后还有事嘱咐我呢,她备了一大堆要给翠雯补身的东西,妹妹先去吧,等我改日闲了就去看你。”
青云只得辞了太后出宫来,到了温郡王府,她先打发杏儿等人收拾屋子,便独自穿过王府花园,往那小宅去了。
小宅中空荡荡的,想必早有人清过场,李进宝正在前院庭中相候,见她来了,连忙迎上前去:“县主,曹公子正在花厅里呢。”青云瞥了花厅一眼,“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你随我来。”
李进宝愣了愣,还是应了,跟着青云进了花厅。
花厅中,只摆了一桌四椅,几样简单的旧家具,原是前头住客留下来的,李进宝先前差人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又送来了茶具茶水,好方便青云待客。此时曹玦明就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眼盯着桌面,神情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
青云只觉得他人似乎比上回见面时又瘦了许多,心中有些难过,只是面上不露,淡淡地往正位上坐了:“曹大哥许久不见了。”
曹玦明这才发觉她进来了,忙站起身来行礼。青云见了有些生气,抿着嘴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眉问:“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曹玦明看了李进宝一眼,后者便要退出去,但青云却硬着脖子道:“李管事是自己人,曹大哥有话只管说就是。”
曹玦明顿了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齐王府有个逃走的内侍,他……如今在我那里。”
青云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他在你那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