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对身体不好,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掉进魔尊这个猎人精心布下的陷阱。他必须,做点什么。
“南歌。”待他盥洗梳理完毕,魔尊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回家,就不再走了吧。”
南歌子点点头。他坐在藤椅上,雪白的长袍拖曳及地,清透如雪。他仿佛终年都是这一身衣裳,却又似乎永远洁净无瑕。他刚才听到的,全乎可以理解为一个老父亲对远游不归的孩子的哀求。他忍心拒绝么?
“不过,条件是要我放了你的同伴吧。”魔尊背过身去,“你放弃观武,我不再怪你。至于放人之事,就不要再提。”
老爷子果然还是这么固执。南歌摇摇头。在魔尊心中,孩子回家是天经地义之事,根本不能作为交换条件;南歌子心里也清楚,魔尊已容不得他第二次任性离开。
“那大人可否解释,为何定要置六公子于死地?”
“这世上还有你想不明白之事?我成魔之后,杀人太多,至今我已不记得杀过他的家人。他来报仇我亦不怨他,五年前也已饶他一命。他既不知好歹,我便没理由给这送死之人第二条命。”
“所以……你只是以花深深为借口,夏孤临为诱饵,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六公子一网打尽。”
南歌子不得不承认,他并非聪明绝顶,他的谋略几乎全是从魔尊身上学来,奈何并未青出于蓝,时至今日,他还是算不过他。魔尊很快就要实现他的心愿,最大的敌人六公子很快会被斩草除根,猎魂也将收集完毕,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南歌。”
“嗯?”
“在思凡洞天之时,你救深深一命,多谢你。”
“大人,见外了。”
魔尊看了南歌子一眼。回到九黎宫这么多天,他都未曾重新唤他一声师父。真正见外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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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离开寝殿,很快便向破阵乐发出了下一道指令:限制花深深的行动,不准她再离开九黎宫一步。至于冷冰,魔尊却没下达任何指示。破阵乐知道他该怎么处理。他给冷冰发了一封灵扎:想要狱令的话,就来魔使府找我吧。
接到灵扎的冷冰自然一下子慌了手脚,她自然不信破阵乐会怀什么好意。但这时她早已找不到花深深的身影,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了。呵,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孤军深入,魔族想要她的命还不简单?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冷冰到了魔使府,魔使大人破阵乐恭候已久。她坐于席上,冷冷看着破阵乐亲自为她斟酒,等着破阵乐的开场白。
“怎么不吃?是我们魔界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
假装有亲和力的开场白只会让人戒备更深。冷冰摇头道:“不是不合胃口……是吃了你们魔界的东西,会拉肚子。”
冷冰话音刚落,肚子便不受控制得“咕噜——咕噜”大叫了一声。她的脸色马上变得比拉肚子还要难看。
“你还是吃一点吧,把你饿坏了,魔尊大人怕是要怪我待客不周。”
“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放心好了,就算你把我毒死,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破阵乐轻笑。他专注得看着眼前的女子,连日来在魔界的奔波让她看起来憔悴不少,死到临头却依然自信沉稳的样子,却很是可爱。
“我怎么忍心把你毒死啊,才过去七年而已,你这么快就忘了老朋友?”
破阵乐的意思是……他和冷冰相识?冷冰摇摇头,七年前她还是个小孩子呢,更没来过魔界,怎么会有机会结识这个大魔头。慢着……七年前,七年前冷冰干了些什么?
她在脑海中慢慢搜索着。七年前,她第一次随师父外出做任务,一时害怕,失手杀人……
冷冰愣住。她抬头望着破阵乐,自己七年前失手杀人那件事他怎么会得知?难道不巧她杀的是破阵乐的手下?他是来寻仇的?
“还没想起来么?”破阵乐遗憾得摇摇头,仰脖喝干了一盅酒,“七年前你杀掉那个人,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