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辰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你想知道,黎辰为何能如此精确得辨别恶鬼和普通魂魄?”冷冰只觉脸上软绵绵的,竟是黑衣人握了一绢帕子,在给自己擦眼泪。她哭道:“不要你管!走开!”
黑衣人退后,似乎将手帕塞回了怀内。冷冰看到,那只手帕是淡红色的。他说道:“四百多年过去了,这世上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无趣。只有女人的眼泪,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抵御。”
突然之间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冷冰哭不出来了。
“喂,接着你刚才的话,黎辰为什么能辨别恶鬼和普通魂魄?”冷冰问。
“南黎辰和夏孤临,是你们人界为数不多的,和魔界的魔鬼有过生死交战的人。就在五年前,夏孤临率领六公子攻入魔界的时候。他们六人号称击败了整个纸部的军队,但事实上见识过魔军厉害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南黎辰?五年前?魔界?
六公子?
难道说……这个人刚才的意思是说,南黎辰在五年前就是六公子中的一员,还跟随夏孤临活跃在讨伐魔尊的战斗中?
如此说来,那南黎辰不就是——
不就是踏月公子?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黑衣人是谁?他是魔族人,身为魔族人却如此堂而皇之行走于人界,还对六公子了若指掌,难道他是……
冷冰不再说话。他只是紧张得看着铜镜,看着南黎辰所向披靡,脸上却挥之不去的恐惧神情。她的心揪得一阵一阵得疼。
魔尊也不再跟冷冰多说,他只是注视着铜镜中南黎辰的身姿,一切就像五年前一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一战。夏孤临和南黎辰各执利剑,背靠着背,被黑色海洋般浩荡的魔族战阵围在垓心。紫色的天空如幕布一般压在头顶,两个被围困的战士,除了彼此沉重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希望的声音。
“喂,大哥,我们还得被这帮牛amp;#8226;鬼amp;#8226;蛇amp;#8226;神围多久啊?”
“小春他们,我已用空间法术将他们安全送离。你尽可专心作战。”
“切~才不是担心那帮混蛋!不专心的是你吧,大哥!”
手执饭剑的男人,扬起流淌着鲜血的嘴角微笑着。他笑道:“大哥,这一战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手里这家伙带回人界去,帮我找好他的下一任主人。如果你敢把我的剑放在藏珍阁里当个废物供着,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夏孤临抬起手背蹭去嘴角的血。他本想用空间法术将他送走,他却执意要陪他战到最后一刻。直到,战死。
“果然。对你来说,只有饭剑才是本体吧。”
“哈哈哈!没错,只要饭剑在那些活着的混蛋们手里,代代传承下去,我踏月,会连同他们的精神一起活到最后!”他的眼神忽然一凛,举起饭剑,两人背对着背,剑尖指着同一个方向,“就这么说定了,大哥!”
那是踏月公子在魔界的最后一战。
凡人闯入魔界大开杀戒,本来就是天真之举。魔尊无心应战,他只是想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些小小的教训。
但有些东西,却在他的意料之外。踏月公子,血战到底的信念,虽死犹生的誓言,狂妄不羁,放浪形骸,不会被任何颜色覆盖,也不会沾染任何尘埃。若说夏孤临是六公子的魂魄,他便是六公子的脊梁,就像他的剑一样,坚不可摧。
便是这样一个人,却注定在魔界有去无回。
魔尊觉得有些可惜。只因踏月,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故人。生死之交。
他本可以在踏月战死之后,只用一根手指头便杀了夏孤临,让这一切结束。但是他没有。
“人死不能复生。”他对趴在血泊中,几番挣扎却无法站起来的夏孤临说,“但是,我可以帮你完成踏月公子虽死犹生的誓言。”
每个人都渴望着重生。在最最绝望之际,重新活一回,弥补那些不能挽回的悔恨。
还有那些,未尽的爱,和愿望。
都可以一一得到实现。这岂非人世间最大的诱惑。
“我可以让踏月的生命,在另一个人身上得到延续。如果你想通了,就站起来吧。”